第326章 逃離(1 / 3)

當我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差點叫了出來。

冰冷的風灌進了我的肺裏麵,整個城市在夜幕下一片蒼茫。雪已經停了許久,天空中的雲彩已經被吹散開了,月亮冷得像是一把銀亮的鐮刀。雪城映在月輝之中,如同高不可攀的女神一樣。喧囂的聲音從樓下的旅館裏麵隱隱約約的傳來,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

屋頂上麵的幾個煙囪冒著白煙,除此之外,整個屋頂再沒有一絲的動靜。這裏的建築很高,我稍微朝著下麵看了一眼,看見兩個是士兵正從我的腳下經過,我們這裏有五層樓之高,風已經有些大了,吹得我不住的晃動。

剛才在房間裏麵,喬萬尼扯開了幾塊木板,發現那個地方根本沒有經過嚴格的修補,它隻能勉強擋住雪,卻沒有辦法去把人關在裏麵。喬萬尼剛剛把那塊木板卸下來,一柱潔白的月光就灑了進來,這個時候隻要有人打開門進來,就一定能看見我們在幹什麼。整個屋子都籠罩在淡淡的光芒之中,冷氣倏忽而至,喬萬尼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了。他用小刀割開了白色的床單,把那些白色的布條綁在自己的衣服上麵,然後他還吩咐我也這麼做。很快,我們就成了兩個渾身都是白條的怪物,隻要在雪地裏麵,就很難被發現。

幾十年前,當維基亞人進攻北海灣的某個弱小的民族的時候就吃了大虧。那裏的人在自己的身上全部綁上了白色的布,在雪地裏麵靜靜地等待著維基亞人的軍隊。雖然維基亞人軍力強盛,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駿馬如同奔湧的河流,但是卻最終在雪地人的戰術之下飲恨敗退。從那之後,維基亞人就學會了如何偽裝自己。

維基亞人是擁有冬天的民族,古老的預言告訴人們說,維基亞人的敵人全部會在冰冷的冬天裏麵死去。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說法被伯克人推翻了:伯克人占領了大片維基亞人的土地,並且統治得並不差,這讓維基亞人飽受恥辱。不過在東方的大地上,否認伯克人的魅力是沒有太大的意義的,沒有哪一個東部王國能擁有像伯克這樣,擁有琳琅滿目的商品、誕生這麼多傑出的詩人和畫家、散布著這麼多富有的城市和村莊。

但是伯克人是不可能征服維基亞人的,伯克人現在看起來強大,是因為維基亞人的冬天還沒有到來。

有朝一日,當所有的維基亞人都決心維護自己的獨立和自由,當所有的維基亞人有了明確的雄心壯誌,當所有的維基亞人開始把目光投向整個世界的時候,維基亞人的冬天就會降臨大地。古老的語言將會變成現實:所有維基亞人的敵人都會在冰冷的冬天死去,而維基亞將如同冬天一樣永遠不朽。

不過現在,我感覺我可能在今夜就要死去了。

我的腿哆嗦個不停,我想告訴喬萬尼說我想回去,但是他已經背靠著牆壁,慢慢的挪出去了。我張開了嘴,但是所有的話都被風吹散了,我隻能貼著牆,跟著他走了出去。

這裏有一道窄窄的木頭邊框,可供落腳,上麵積著雪,如同白色的乳酪,我走過去的時候,這些雪就會被踢落下去。我緊張的看著這些白雪飄散,一直落到了地麵上麵,那兩個士兵幾乎伴隨著我的腳步,這些雪花飄落到了他們的頭頂上麵。我看見有一個士兵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盔,然後好奇的望了樓上之下,我的力氣幾乎全部消失了,我生怕他看見我,但是好在最終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兩個士兵一邊說這話,一邊走到街角的盡頭,不見了。

喬萬尼咳嗽了一聲,我小心的扭頭去看他,發現他已經走到了一處閣樓窗台的邊上,那裏麵還有一些光。有光的窗戶更安全,因為這些窗戶裏麵的人看著窗外都是一片漆黑的,所以看不見我們;如果是滅了蠟燭睡覺的房間,窗戶就會是最亮的光源,看見我們就太容易了。

喬萬尼抓住了窗台,然後敏捷的轉過了身來,把另外一隻手也搭了上去。他蹲了下來,一點點的挪動過去,從窗台的下麵通過,然後,他就消失在了窗台的那邊。我學著他的樣子,一隻手抓住那個窗台,但是我抓不住,隻能穩了穩身子,用手扶住窗台上麵的一個花盆,想借一把力。

花盆裏麵的花朵已經沒有了,隻留下了幾根峭楞楞的枯枝,覆蓋著一層雪,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來打理過了。

我吸了一口氣,手邊稍微的用力就想要轉過身來,用兩隻手抓住窗框。但是這個時候,那個花盆鬆動了,它下麵那個凹槽根本就不是固定的,花盆飛了出去。它徑直的下落,在三樓的窗台上麵碰撞了一下,碎成了幾片,然後落到了街道上麵,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

整個世界一下子好像都安靜了下來,我聽見遠處有狗被驚動了,正在狂吠,而窗戶裏麵的人好像發現了什麼,歡笑聲一下子都停止了。

在我的旁邊,窗戶打開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

溫暖的空氣吹了出來,女人咯咯的笑聲和小醜誇張的歌唱一下子充滿了我的耳朵。我聞到了肉桂和洋蔥湯的香氣,還聞到了薄荷刺鼻的味道。

“見鬼了,怎麼回事?”一個男人就在我旁邊一兩尺的地方說。

“怎麼了,親愛的?”一個女人用柔膩的聲音問道,“開窗戶幹什麼,怪冷的。”

“我聽見什麼聲音了,”那個男人說,“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石頭落下去了。”

一隻碩大的頭顱露了出來,這個男人謝頂了,滿臉紅肉,酒氣撲鼻而來,難聞的味道塞滿了我的鼻孔。

“是什麼?”裏麵的女人好奇的問道。

“好像是你的花盆什麼的,這裏以前放的什麼?”

“就是花盆,”那個女人已經對這個不感興趣了,“理它幹什麼,幾個銅幣的玩意,那個花盆也難看的緊,沒了就沒了。估計是風吹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