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火藥(1 / 3)

我的馬突然停住了,它揚起了鼻子嗅了起來。

即使我踢動腿,它還是不願意繼續朝著前麵走去。這是匹騸過的馬,膽小,但是脾氣很好。喬伊說我騎不了軍馬,因為會被馬摔下來。我說我過去就騎過軍馬,隻是去小東湖城的時候,因為喬萬尼的關係,被弄丟了。

這幾個騎兵隻有喬伊曾經去過小東湖城,其餘的人大都對那個地方充滿了好奇。有一個騎兵還問我小東湖城是不是真的和傳說的那樣,男人都有三隻手,而女人從來不穿上衣,任胸脯裸露。

我說,我去的時候是冬天,那裏的女人可能比別的地方還裹得嚴實,至少比瓦蘭女人要謹慎。這讓幾個騎兵跌了胃口。

我幾乎夾住馬身,站了起來,但是那匹馬在原地打了一個圈,還是不願意動彈。我們先往東南走了一天,但是我們發現我們走錯了路,又花了一天半的時間折向北麵。這匹馬的性子我已經模熟了,不料這個時候又駕馭不了了。

這時,後麵的幾個騎兵笑了起來,“維多,你的馬術不行啊。騸馬都駕馭不了,你怎麼駕馭有家夥的馬呢?”

喬伊說,“我聽說馬看不起那玩意比自己小的人。”

其中一個騎兵嚴肅地說,“那我們都得被這些畜生鄙視。”

喬伊有些憤怒,“你這個人,一點都不懂風趣。怪不得你上次要和那個吟遊詩人打架的,我都聽他唱歌唱到怎麼勾引伯爵夫人了,結果被你把什麼都攪了!”

“媽的,”騎兵說,“那個爛舌頭的狗詩人睡了索菲亞,那是我最喜歡的姑娘了!”

索菲亞是瓦蘭科夫的一個酒館女招待,我見過一麵,但是麵容已經忘記了,我隻記得她的胸脯大得嚇人,可以夾住一枚大金幣。

這個時候,他們突然沉默了起來,因為不光是我的馬,他們的坐騎都出現了騷動。

“見鬼,”喬伊抬起頭嗅了嗅,“我感覺前麵肯定有東西,你們等我一會。”

說完,喬伊就拉上了鬥篷,沿著小路朝著前麵跑去。我們剩下的幾個人則拉動韁繩,跑到了一邊的灌木叢裏麵。現在除了鬆樹和少數的幾種樹還有葉子,大多數的樹都光禿禿的,提供不了什麼遮蔽。好在天氣潮乎乎的,視野受阻,我們難以看見別人,別人也難得發現我們。

我們等了一會,麵前的枯枝突然顫動起來,喬伊騎著馬回來了,“前麵遍地都是死人。維多,見世麵的時候來了。”

“要動刀嗎?”一個騎兵謹慎的問。

“不用,”喬伊說,“這裏已經打過仗。”

“誰贏了?”

“加裏寧。”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我感到脊梁發涼。隨之而來的還有臭味,樹林變得越來越稀疏。就好像突然之間,整片樹林就到了盡頭了,我看見了漫天盤旋的烏鴉。

灰色的天空陰沉沉的,就要下雨了,整塊平攤上麵到處是狼藉的死屍。很多的屍體已經被剝得精光了,臉色陰沉的男女注視著我們,在發現了我們的目光之後,他們就會看向別處,他們對於士兵似乎特別的害怕。

我胯下的馬也沒有見過戰場,死屍的氣息讓它恐懼。我側過一邊去,看見了一具蒼白的屍體,他的背後被紮穿了,脖子被人砍斷了,隻連著一層皮,而他的頭皮已經被割掉了---我想起了喬萬尼告訴我的事情,瓦蘭士兵的刀鞘一般都是用人皮包的。

一隻烏鴉落了下來,從這個屍體的斷頸處啄食著血肉。

我感到一陣恐懼。

整片空地上麵似乎都是死人,從沼澤到平灘,一直到對麵的森林的邊緣,到處都是屍體。活人似乎還沒有死人多,這些死人被拖走,丟到了板車上麵。一些屍體的肚皮被劃開了,一側身,內髒就滾落了出來。烏鴉聞到了腥氣,就會聚攏過來爭搶這柔軟的肉。一隻烏鴉啄掉了一個人的眼睛,把腦袋伸進了他空空的眼窩裏麵,我路過的時候,它驚動著飛了起來,衝我哇哇地叫了兩聲,我看見它黑色的腦袋已經染上了一層猩紅的血液。

我感到胃在翻滾,一股醉酒之後的感覺從胃裏麵湧上來,喉管一陣發癢,嘴裏麵湧出了大量的唾液,然後,我把早上的麥餅吐了出來。

喬伊回頭看了看我,“你吃了多少?”

我用手套擦了擦前胸和馬鞍,“全在這裏了。”

喬伊很樂觀,“哦,那你不會再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