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奇怪的女人說了一會話,我才發現自己把她的年齡高估了不少。
她看起來太過落魄,眼睛下麵如同塗抹著一層厚厚的眼影,這讓她在林間穿梭的時候猶如鬼魅一般。她解開了我手腕上的繩子,塗抹上了一層膏藥。
在她為我療傷的時候,我仔細的看了看她背包上麵的樹枝,認出了其中的一種。這種樹枝能夠和野菜一起煮,讓湯變得黏黏答答的。兵營周圍的農夫們買不起燕麥煮粥的時候,就會收集這種東西來。我更加的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森林女巫,甚至是一個女德魯伊什麼的。
野蠻人裏麵的女人地位普遍很高,女人擔任神職人員的現象也不少見。在瓦蘭科夫周圍就有不少的女巫,她們收取士兵的糧食或者錢財,然後為他們占卜或者詛咒他人。有傳聞說喬萬尼在最落魄的時候曾經讓一個女巫日夜的詛咒瓦蘭科夫,當然,喬萬尼自己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我的手指漸漸的有了知覺,同時有了更大的疼痛。腫起來的手指如同透明的香腸---一些嗜好肥肉的瓦蘭人常常在製作香腸的時候灌入大量的脂肪,讓香腸一咬下去就會滋出油來,他們覺得這樣才帶勁。路邊的草已經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息,開始衝枯枝之下長出,腐爛的枯枝和樹葉不久之後就會被新生的植物吞噬幹淨,踩上去發出劈啪的聲響。
這個女人名字叫做貝拉,說她自己是一個羅多克人。我自然是不相信的。羅多克的男人在東部疆域都屈指可數,何況是一個女人呢。當然,冒充西部人的事情時有發生,我也沒有理由去揭穿。
她幾次回過頭來看著我,生怕我逃跑了。然後又給我喂一種特別的苦的藥酒,她說這樣能讓我的傷口一周之內結痂,那個時候再給我戴上木頭做的手腕柄,免得我自己因為傷口痊愈時發癢,而把它摳破了。貝拉說個不停,我始終不發一言,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目的。她似乎把我當成什麼熟人了,或許是她死掉的弟弟,或者是她難產的孩子吧。許多可憐的女人都會在戰爭結束後出現幻覺,把完全不相幹的人當成自己的至親。
“你到底是誰?”
我們走出一片樹林,走到一片被火燒過的草地上麵時我問她。
這裏有一處完全被焚毀的農舍,周圍空無一人,木柵欄被拆除幹淨了,遠處的樹林邊吊著幾個死人。
她回頭看了看我,“我認識你很久了。”
“胡說,”我碰了碰手腕,疼得吸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你。”
“我也是今早第一次見到你,”她說,“但是我知道就是你。”
她的語氣好像是廚娘揍傑克的時候說的話,“我的蛋糕不見了一枚櫻桃,我知道就是你!”
“你是瘋還是傻?”我聽見樹林有動靜,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隻鬆鼠跳上了另外一棵樹,“第一次見到我怎麼就認識我了?”
“我不知道。”貝拉說,彎下腰去拔了幾株草,“我怎麼知道?”
我由此判斷,她的確是一個可憐的瘋女人,於是決定岔開話題。我有那麼一段時間,還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我忘掉的什麼人,還問了問她是不是去過禪達或者北斯瓦迪亞一代,特別是蘇諾地區。但是這個女人說她從小到大都呆在羅多克,長大了直接去了聖城。她的這些前後混亂的話讓我覺得這隻能是一個謊言,我覺得她說自己從頭到尾呆在羅多克,說不定是因為她隻知道羅多克這一個外國國家的原因。
“好吧```貝拉,”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找她要點水,但是我發現她自己口渴了也沒有去找水,於是就作罷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白丹港,”貝拉回頭對我說,“去瓦蘭人那裏。”
“我們最好夜裏去吧。”我對貝拉說,“瓦蘭人現在殺紅了眼睛。早上的時候他們還隻是虐待虐待俘虜什麼的,剛才他們直接殺掉戰場上麵遊蕩的```平民了。夜裏悄悄的去白丹港,避開士兵,如何?”
我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一個俘虜身份,因為這樣的話會被人看不起。這個貝拉又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誰知道她會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不過她隻是一個瘦弱的女人,一旦我發現她要坑害我,我就會逃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