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裏葉男爵和三名隨從悄悄地從北麵的山坡上爬到了山頂。
在這裏視野優良,從古代開始,貴族們就有在這裏攀爬高山的傳統。曆盡折磨,大汗淋漓的攀登到山頂上,然後俯瞰平原上麵的一切,這會讓人充滿男子氣概。男爵年輕的時候就很喜歡來這個地方,除了因為貴族傳統,還因為這裏非常僻靜,適合思考。即使在人民繁庶的年代,這裏也隻有牧羊人時常來光顧,留下少許的小路,到如今,這些小路已經消失很多了。大片的羊群不見了,無人看管的羊群正在適應荒野裏的生活,變得野性十足。當幾個人騎馬走過的時候,兩邊的山石上到處都跳躍著無主的羊群。
男爵依靠著清晰的記憶,穿過了大片的樹林和荒草地,沿著光禿禿的山脊左轉右折,在一個小湖邊上,男爵和自己的隨從們休息了一個小時,並且換上了大塊的鬥篷。男爵挑剔的看著自己的隨從,這些笨蛋雖然什麼都做不成,但是和自己一起打過獵,參加過競技賽,對於行軍的技藝還是有一些掌握的,就憑他們四個人,男爵覺得即使五十個農夫和修道士也擋不住自己。不過那是最壞的情況,男爵不覺得自己這麼小心謹慎地窺看會被發現。
休息完了之後,男爵和他的隨從將馬匹拴在了樹上,然後就掉頭爬上了上坡。男爵從來不擔心自己的財貨丟失,特別是對於馬匹這樣的東西,貴族之家的每一匹馬身上都有特殊的標記,即使被盜竊走,盜馬賊隻要帶著馬出現在城鎮裏麵,就會被治安官立即逮捕。
經過最後一段沉默不語地攀登,幾個人終於爬到了山坡頂上。
淒涼。這是男爵登頂後的第一感覺。
男爵滿頭是汗,汗水從頭頂流了下來,打濕了眉毛,整個臉變得紅堂堂的,他的幾個隨從也都是差不多的模樣。不過與男爵陰沉沉的表情不一樣,這些隨從看著下麵的土地的時候,更多地露出了羨慕和貪婪的表情:這些隨從大多來自破產的騎士家庭或者是貴族家仆的後代,年成好的時候,還能得到很多的賞賜,到了貧困的年景,家裏就會入不敷出的窘況,既要自備馬匹和武器、鎧甲,響應領主的號召,又要耕作土地,操持莊園。如果不是心中還有著對特權和榮譽的眷戀,這些隨從們早就逃跑了。
這些隨從們聽說過修道院院長的計劃,並且非常的向往。院長並沒有恢複所有的產業,相反,他完全廢棄了偏遠地區的一些葡萄園和作坊,不僅他自己這麼做,還命令自己的轄區的一些磨坊主和莊園主也這麼做,以便把剩餘的人集中到眼前的大塊土地上。對於普通的工匠來說,這或許算不得什麼,大不了就是換個地方做工罷了,但是對於士兵和優秀的工匠則不同,院長時常會提拔那些優秀的手藝人和士兵來管理自己的小莊園和作坊,這就是機會了,一個有經驗的士兵是很容易出人頭地的。
這些去過城市的隨從都知道,一個興旺發達的小莊園和磨坊是多麼的有油水,對於他們來說,管理十幾個工匠農夫去開墾荒地,運營莊園,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特別是修道院院長可以提供便宜的肥料和種子---院長用未來幾年的收成和那些雄心勃勃的商人們談判,從他們那裏得到了大量的支持,許多諾德商人在小東湖城受挫了之後心有不甘,他們很樂意資助一個能夠讓土地恢複和平和富饒的人。
一個星期之前,人們傳開了修道院院長的蠢事:人們本來以為他費大力氣是用來修複橋梁的,就連他自己的部下都是這麼以為的,沒想到這個笨蛋居然修築了一個簡易的停泊點---除了寬寬的石岸和一道伸入河中心的棧道之外,這裏什麼都沒有。人們都嘲笑修道院院長是準備當漁夫的,他用了那麼多的石頭,用了那麼多的農夫,耗費了那麼多糧食,最後隻修成了能容納一艘長船靠岸的小小泊點。
摸不著頭腦的農夫和工匠們在修完了這個古怪的建築之後,立刻就被命令去平整地麵,沿途砍伐森林。人們以為院長又要發瘋了:他正在修築一條可以提供兩輛馬拉貨車並行的大道,直通修道院旁邊的那個剛剛興起的小小定居點。院長的工匠和農夫苦不堪言,如果不是這裏有充足的糧食和不輸給小東湖城的工錢,許多農夫可能會一走了之的:沒有農夫經曆過這樣連日不停的勞動,人們很不習慣,懶惰和悠閑的傳統在人們的腦海裏麵根深蒂固。
瓦蘭士兵們充當監工,公平又無情:隻要是勞作,就會得到很高的報酬,相反,就會被瓦蘭人痛揍。
庫吉特人被安排去伐木和牧馬。院長對於庫及特人隻留下了幾個頭目在身邊,剩下的庫及特人,在與維基亞人混合之後,就被給予了草場和林場,隻需要定期的繳納給修道院馬匹和原木,這些庫及特人和維基亞人可以隨意的處理那些土地。當庫吉特人表示不信任院長,不相信有這種好事情的時候,院長立刻給這些庫及特人還有維基亞人頒發了土地契約。
修士兄弟們非常不滿院長的做法,覺得他正在“沒有道理地揮霍上帝教會的財產”。院長彈壓了這樣的兄弟,關他們禁閉,或者送到小東湖城。院長寫信告訴加裏寧,他無力管教這些教士。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多個教士被送走了,不過對於這些人來說,這也沒有什麼,在英諾森院長指派兄弟們去打理莊園或者招募工匠的時候,這些兄弟們都是消極對待命令的,他們說自己要留在教堂裏麵虔誠祈禱,而非出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俗事。現在,對於那些被驅逐的兄弟來說,隻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祈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