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塔裏麵堆滿了書籍。
各種文字,各種封皮的書籍應有盡有。看起來這個學士正在著手將薩蘭德和克裏爾人的書籍翻譯成為斯瓦迪亞文和伯克文。這兩種文字我都見過,但是閱讀起這些書籍起來卻完全看不懂。墨水瓶裏麵的墨水已經幹透,哥白尼學士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了。這沒有關係,一旦諾德人和克裏爾人的戰爭結束,我就會立刻前去找他。
我花了大半個下午才冷靜下來,各式各樣的念頭湧入了我的頭裏麵。我有時候分不清楚哪些思緒是我的記憶,哪些是我自己妄想出來的。女主人隔一會就會過來照看我一下,給我的額頭敷上一塊毛巾,或者給一碗熱茶---一種用克裏爾人的方法製作的茶葉,整個茶水看起來紅得像血,裏麵還加了那種極其昂貴的糖塊。
每當我想說話的時候,女主人就會過來陪伴我一下。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再年輕了,但是我清楚,她年輕的時候一定非常的漂亮。她會和我談起蘇諾城,談起斯瓦迪亞平原,還會說起來我的父親。不過每一次我詢問她如何認識我父親的時候,她都會巧妙的避開這一個問題,隻是說她是在蘇諾平原上遇到我的父親的,別的話一概都不願意提及。她說蘇諾城有六座附屬城市,散布在整個蘇諾平原上麵,蘇諾城本身的人口超過三萬人,而剩下的城市則大多超過一萬人,在蘇諾那巨大的原野上麵,還有著無數的村莊和小鎮。這樣的話,我不是太相信,因為我不知道斯瓦迪亞怎麼可能供養這麼多的人口,雖然蘇諾是糧倉,但是我知道,從許多年前開始,那裏就一直在打仗,至少也是邊疆,不可能有這麼富庶。女主人還說帕拉汶是大陸上的明珠,是唯一的一座人口超過七萬人的城市,整個城市臭烘烘的,但是其中的一些豪宅和院落裏麵,卻有著終年不停的舞會和表演,市集上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商人和藝人,甚至還有一種可以燃燒的巨大花朵。
“是不是那種在天空炸開,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木柴在天上炸開火花一樣?”我問她。
這個時候,諾德人的石塊擊中了學士塔的上層,學士的女仆尖叫了起來。我們於是在廚房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食物,匆匆前往了地下室。
坐定後,她用一種驚訝的表情看著我,“我沒有想到,你也知道這種東西。我們管它叫煙花,貴得離譜,但是人人都喜歡。”
“我有點印象,”我對她說,“我記得在樹林裏麵有人放過這樣的煙花,好像天空多了一千個太陽。”
她可能覺得我誇張,所以隻是輕微地笑了一下,“沒有人會在森林裏浪費這樣的貴重物品的”。
我發現學士的女仆害怕我,不住地打量著我的傷眼。這讓我有一點自慚形穢,也在心裏生出了怨怒。
“諾德人幹的,”在沉默了一會之後,我主動說起了我的眼睛,“從一個礦場逃跑的時候,諾德人弄瞎了我的眼睛。”
女主人說,“你不必提這件事情,”她伸出了手,撫摸我的傷眼,就好像是我的親人一樣,“真可憐。”
“你是我的親戚嗎?”我冒昧地問她,“我家的什麼遠親?”
她爽朗地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止住了笑容,這一刻,我覺得她其實比我看起來要年輕很多,“我絕對不可能成為你的親人。實際上,我們不可能存在於同一個家族裏麵。”
“哦,”我沒多想這句話表露出的遺憾,“但是我想知道更多關於我家裏人的事情。”
“我丈夫去尋找過他們,孩子。”女主人一直在打量著我,就好像要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東西出來,“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瘟疫使得所有的通信幾乎都中斷了,如果要調查你家裏的人,我恐怕,你需要回斯瓦迪亞親眼看一看。”
“我的家人怎麼會招惹到皇帝?”
“每一個貴族都討厭皇帝。其中一些人假意奉承他,有一些人團結起來反對他,而你的父親卻兩邊都不加入。”
“可是,既然我的父親沒有反對他,那麼皇帝為什麼一定要殺掉他呢。”
女主人被塔樓的一陣顫動吸引,抬頭看了一下,然後她扭頭看著我,“你以為的父親隻是兩邊都不加入嗎?不,他同時反對這兩批人。”
“這```。”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會在招惹一頭狼的時候同時去激怒一隻獅子,“我的父親難道很蠢?”
“愚蠢,”她點了點頭,“同時卻偉大。”
她和我講了講拓荒者和一些呼籲遏製貴族暴政的學者的觀點,這些東西對我毫無吸引力,我想這個女主人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緒,於是岔開了話題,不再說這些事情。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讓她失望了,之後的很長時間,她都不再說話,隻是在女仆驚慌失措的時候,低聲地安慰她幾句,而當我再一次開口準備詢問更多的事情的時候,她禮貌地讓我去休息一會,因為晚上我們還有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