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白尼希望酋長夫人前往薩蘭德的都城。
這個決定使得所有的人都感到費解,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兒戲。
吉爾的心中有一架萬分精確的天平,一端放著他的野心,另一端放著他的世界。一個女人,是不可能打破這個平衡的。
酋長夫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保護丈夫留給孩子們的部落。哥白尼找到她的時候,對她做了一個奇怪的許諾:也就是她主動前往薩蘭德的都城的話,他將保證她丈夫的部族將會重新回到草原,並且不是偷偷摸摸的回去,而是得到庫吉特部落聯盟的認可。
酋長夫人對於這樣的提議並非沒有動心。這些年的時間裏麵,安定的生活隻持續了短短的幾年。草原是一個殘酷的地方,一個部族崛起的時候,必然有無數的部落衰落;一頭狼出現的時候,必然有無數隻羊的喉嚨被撕裂。
烏赫魯和斯賓瑟是庫吉特人裏麵的大武士,庫吉特人管他們叫做‘塔林’,更東方的庫吉特人則管他們叫做‘把阿禿兒’,都是勇士的意思。當然,他們得到勇士的稱號,並非因為他們力氣過人,他們得到草原人的認可,更多的是因為他們在斯瓦迪亞遊曆的經曆。草原人天生是戰爭的材料,而烏赫魯和斯兵塞則將這樣的材料變成了更好的武器。他們使得庫吉特人得以修築幾十尺高的塔樓,讓庫吉特人知道從定居民族中募集一支步兵的好處,同時,也讓庫吉特人學會了使用更多的藥物來挽救受傷的士兵和孱弱的病嬰。傳統的庫吉特勇士不喜歡這兩個人,說他們是娘娘腔,但是部落的祭司卻欣然的授予了他們這樣的稱號。
這兩個人本來是前途無限的,但是草原上每隔十幾年,就會出現劇烈的動蕩不安。如同烈火定期的焚燒掉森林裏麵老朽的樹木,草原上新崛起的英雄也會不斷的將衰老的勇士送入墳墓。在這樣的衝突裏麵,他們的部落被放逐,被迫流亡。
部落最開始的流浪路線並不好追溯。草原人沒有精確的記錄方法,他們通過一段一段的吟唱詩,來記錄自己部落模糊的行進路線,“長生天在何處?東行百裏,羊奶飲盡,長生天不在東方!長生天在何處?西行百裏,草料用盡,長生天不在西方!長生天在何處?南行至海,水源皆苦,長生天不在南方!長生天在何處?北行至林,雪落如席,長生天不在北方!”大多是這樣的記載,隻能大致的判斷他們去過什麼地方,卻無法知道他們是怎麼樣過去的。不過,在他們不斷的遷徙過程裏麵,許多民族的流浪漢和冒險家開始加入他們,這讓他們慢慢有了比較詳細的記錄。烏赫魯所在的部落似乎幫助維基亞人打過仗,但是很快就被維基亞人背叛了,原因不詳。之後,部落就在不斷的流浪,沿途通過貿易過著打劫補充糧食和草料,並且吸納新的成員。現在不是庫吉特人的成員已經超過了四分之一,這些人要麼是旅行商人,要麼是傭兵,還有幾個薩蘭德人的托缽僧也在部落裏麵,宣揚創世之主的不朽和偉大,當然,也要說地獄火床的可怕和永恒。
哥白尼對我說,庫吉特人傳言烏赫魯酋長帶領部族接受了克裏爾人的雇傭,從此駐紮在了沙漠的深處。對於這個說法,哥白尼是懷疑的。因為庫吉特人裏麵普遍傳說烏赫魯在很久之前抵達這座寺廟的時候,就已經染上了瘟疫,帶領部落的其實是斯賓瑟---另外一位勇士。哥白尼曾經懷疑斯賓瑟有部落首領家族的血統,後來查明其實沒有,他隻是烏赫魯的親如兄弟的夥伴。看來這兩個人的確是受到了斯瓦迪亞不小的影響,草原部落即使將部族交給一個自己家族的懦夫,也不會交給一個外人的。那麼,烏赫魯去了哪裏呢?
哥白尼猜測他已經死了,而斯賓瑟在帶領部族的途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斯賓瑟的消失要麼就是被人消滅了,要麼就是率部拋棄了酋長留下來的家族。
不管酋長夫人年輕的時候與吉爾有何瓜葛,現在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她作為幾個孩子的母親,就必須變成一頭母狼,去保護他們。可惜的是,她的兒子卻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了,唯獨她的女兒活了下來。一個酋長的兒子,需要一個部落來保護自己,而一個酋長的女兒,則隻需要一個強悍的男人就可以保護她了。這讓哥白尼感到了緊張,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許諾的酋長夫人恢複部落的建議,已經顯得沒有那麼迫切的吸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