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尤裏的信件石沉大海了,我幾天都沒有收到回複。
目前我已經有了四個波雅爾提名,分別來自兩個主教、市民大會以及一位波雅爾。
如果我再找到一位支持者,或許羅曼諾夫就會考慮給我一個提名了。我知道,羅曼諾夫很喜歡這樣的事情,在關鍵時刻給別人幫助,以求用同樣的幫助得到別人最大的感激。當然,那是在這些幫助對羅曼諾夫們來說不是太重要的時候,涉及到波雅爾的提名,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是會照此處理。
“你說上次遇到你的那個留裏克家的女貴族,她不是答應了你,會拜托他的繼父給你一個提名嗎?”哥白尼問我。
“我打聽過的,”我對哥白尼說,“那個老頭從十多年前開始就不太過問伊凡格羅德的事情了。他似乎是一個真正的議會貴族,許多的事情都是站在議會的角度上麵考慮的。瓦蘭公國建立的時候,在貴族們都等著看加裏寧出醜時,這個老頭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促成了議會同意出兵的決議。在貴族們反對加裏寧成為雙城王公的時候,這個老頭又表示了支持。他似乎隻做對議會有利的事情。提名波雅爾這樣的事情,像他這麼正直的人,恐怕很難為一個繼女隨便的提名一個人。”
“這是你問過他了,還是說你自己猜測的。”
“我沒有問過,但是我聽別人說...”
“那就去拜訪他!”哥白尼這麼決定。
下午的時候,兩個庫吉特人就幫我準備好了馬車,哥白尼則從伊凡格羅德城內的拓荒者據點那裏弄來了一份普通的見麵禮:六本羅多克新出版的《北海戰記》。
這部書記錄了古代禪達的皇帝將北海地區的原住民納入統治的故事。斯瓦迪亞的先皇對這部書的前三本做了逐頁的注解,但是後來先皇身體每況愈下,不能再勝任這一項工作,於是後麵的三本的注解就交給哈勞斯爵士---也就是後來的哈勞斯陛下代為完成。這本書本身的內容沒有什麼人關心,那都是一些耳熟能詳的故事,關鍵是這兩個皇帝的態度比較的惹人關心,了解一個皇帝的真實想法是所有人都感興趣的事。
我們從伊凡格羅德城出發,在出城的時候遇到了嚴格的檢查,因為最近頻頻有市民報告在城內出現了許多的瓦蘭叛賊的窩點。這些瓦蘭人似乎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證據也五花八門,不過比較集中的是市民們在一家叫做“山蕨根”的酒館裏麵遇到了一群瓦蘭人,這些瓦蘭人在公開的呼喊反對議會的口號,並且號召人們起來加入瓦蘭公國。
我們耐心的等了一個小時,才有一個士兵來到了我們的馬車旁邊。這個士兵剛剛打開我們的車門,就看見了伊尤的手,那隻庫吉特人滿是厚繭的手上,托著一個錢袋。幾分鍾之後,我們的馬車就在士兵的帶領下,繞過了大批還在等待的馬車,出了城門,前往安娜斯塔西婭繼父隱居的城鎮。
在路上我們遇到了許多的小隊,細看之下,居然是一群群的朝聖者。這些人得到消息的時間比較晚,他們從靠近山脈的地方出發,又受到了貴族們的阻攔,這個時候才抵達伊凡格羅德。這些人的糧食和錢幣已經用光,他們準備進入伊凡格羅德乞討獲得路費,然後前往位於小東湖城王公領上的神跡修道院。
我不得不驚異於英諾森的遠見,在瘟疫中他看出來了最有價值的東西是人本身,於是他做的一切事情,不是為了儲備糧食,也不是為了購買武器,甚至不是為了支持自己的騎士團,他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為了把更多的人吸引到自己的身邊,人口越多,英諾森的力量便越大。我見過的王公裏麵,有英諾森這樣的見解的人很多,但是真的處心積慮想辦法做到這一點的人卻很少。
我總感覺英諾森這一次成為副主教,幾乎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事情,而我成為波雅爾的路卻相當坎坷。
經過了一段泥濘的鄉間道路之後,我們穿過了一片白樺林,繞過了一個被木牌標記為‘前方瘟疫,無一活人’的村莊,最後抵達了安娜斯塔西婭如今的家。
一個老朽的仆人在我敲了很長時間的鐵門之後,牽著一條狗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我對他說,我是他們家老爺的貴客,幫助過他們家老爺的繼女,現在請求拜訪他。
哥白尼和兩個庫吉特人呆在馬車周圍,我隔著鐵門和這個老頭說話,他一直用渾濁的眼珠看著我。
最後,當我說完之後,老頭的嘴唇微微地抖動了一下,然後用蒼老的聲音說,“安娜斯塔西婭?不,沒有這個人。你們找錯地方了,回家吧。”
“怎麼可能?我打聽清楚了,你們家在伊凡格羅德有一間成衣店,對嗎,那裏有個老女人,她把安娜斯塔西婭接走了。我記得馬車上的徽記,和你這鐵門上的一模一樣。”
“走吧,年輕人。”老頭說,“沒有這麼個人。”
他最後看了我一眼,牽著狗離開了。那狗脾氣有些壞,低吼著人立起來,把前爪搭在鐵門上麵,對我低吼了幾聲,老頭子反複嗬斥,才把狗牽走。
老頭子走後,我回到了馬車上麵,把我和老頭的對話說了一遍。
“見鬼了,”我對哥白尼說,“莫非那個姑娘的身份是假的?隻是為了騙我?”
“騙你?”克魯塞德爾說,“我看未必。要隱藏身份,何必在一群羅曼諾夫中間說自己的是個留裏克,給自己找麻煩嗎?我看那小娘們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倒是真像不太在乎自己的家族是誰一樣,也更加懶得換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