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衛隊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人。
埃裏克和赫雷丁兩位隊長在募集每一個新兵的時候都會一起出現,以便保證選擇進來的士兵能符合自己的要求。士兵之中不斷的有人被清退出去,有一些就是一些前來投機的地痞流氓,有一些則是身上刺滿刺青的前貴族爪牙,當然,還有一些人則是單純的懦夫。這些人有些一開始就會被拒絕加入市民衛隊,有一些人則會在訓練了一段時間之後遭到清退。
市民衛隊的士兵大部分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職責,當他們見到城內的本地貴族的時候,會本能的露出怯意。在我和瓦蘭士兵巡視城鎮的時候,就看見過幾個市民衛隊的士兵被一個老頭拉到一邊訓斥。市民衛隊的士兵還沒有把自己當成城內最強大的力量,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市民們的保護盾,在貴族爪牙積威已久的情況下,他們很難短時間內改變自己對貴族的恐懼。
好的一麵是,雖然市民們對於貴族依然不敢當麵挑戰,但是他們壓抑已久的不滿已經開始暴露出來了。
一幢寓樓的主人前來向我求助。他的產業是兩幢城中最好的寓樓,據說每一幢的售價都能在帕拉汶城內換取一套帶花園的小樓。但是一個羅蘭家的商人,隻花了購買同樣麵積麥田的錢,就從他的手裏麵拿走了寓樓。
“他們在我的寓樓放火,大人。”前來找我求助的男人將兩幢寓樓的設計圖和之後的交易文契交給了我,“在兩個月的時間裏麵,我的寓樓總會失火,這讓我的住戶紛紛遷出。當我意識到我已經被盯上的時候,我找到了其他的貴族,希望他們用一個體麵的價格買走我的產業,我願意離開這片傷心地。但是所有的貴族給我的價格都是一樣的,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們已經串通好了,不會有一個人對我格外的開恩。他們的給我的價格就是同樣麵積的兩塊麥田的價格。我非常的生氣,自己招募了十多人的護樓小隊,並且捉住了兩個縱火犯。我把這兩個人交給了舊市政官,那個市政官建議我自己離開這座城市,既不與貴族們交易以便他們得逞,也不再做無用的抵抗。現在想來,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選擇。我愚蠢的拒絕了舊市政官的好意,增加了我的護樓隊人員。有一天,我的小夥子們一個都沒有前往我的寓樓,我就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我敲響了寓樓周圍的警報大鍾,結果那兩個縱火犯走到了我的麵前,嘲笑我是個白癡。那天晚上,我的寓樓被一把火焚燒得幹幹淨淨。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聯係我,用麥田的價格買走了我的寓樓。就是這樣,大人。”
我接受了他的求助。
可是當我提出,讓他日後在帕拉汶大法官的麵前當庭指認那些罪犯的時候,他退縮了。
他愣愣地看著我,滿臉都是恐懼和悲傷,最後默默地拿走了自己的寓樓設計圖和交易契約,“大人,這是不可能的。”
許多市民都是如此,他們從瓦蘭人的暴力裏麵看到自己的機會,但是當瓦蘭人要求他們回報的時候,他們卻連作證的勇氣都沒有。我手裏麵能夠完全掌握的證據隻有十幾個人的口供,這些人要麼就是家中有親屬直接喪命於貴族之手,急於報仇的;要麼就是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把作證當成唯一的機會的人。我能夠把貴族連根拔起的證據就藏在這些平民中間,但是他們卻不肯站出來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為了降低貴族爪牙在市民中間的威信,一個瓦蘭軍官在我的授意下舉辦了一場鬥牛活動。
這次的活動非常的簡單。
上次那個在我的麵前用牛角屠牛的大個子被牽到了廣場裏麵來。他的身邊,則是那些用武器捶打牛屍的勇士們。這些家夥在瓦蘭人的麵前展示自己的殘忍,殺了自己的一頭牛來證明自己的勇氣,結果當天就有一半的人被殺死,另外一半的人被瓦蘭士兵投進了地牢裏麵。最開始的幾天,他們在地牢裏麵叫罵不絕。瓦蘭士兵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能夠閉嘴一整天,那麼第二天就能得到麵包和清水。這些人大聲地嘲笑著瓦蘭人都是膽小鬼,把他們捉起來卻不敢殺死他們,一定都是懦夫。他們罵了三天,餓了三天。後來,他們終於沒有力氣叫罵了,但是當一整天就要過去的時候,他們中間一個人抱怨了一句,於是他們又一次違背了瓦蘭人的約定,這讓他們第五天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食物。他們餓的眼睛翻白,彼此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不管哪個人說出一個字,都會害得所有人挨餓,這讓他們彼此狠狠地瞪視著,憋得臉通紅。
第五天整整一天,這些勇敢的屠牛者都沒有說一個字,這讓他們從第六天開始就吃上了食物,他們一邊流淚一邊吃著自己的東西。這之後,他們就成了啞巴,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第二天的食物保持著高貴的沉默。他們陸陸續續的得知了瓦蘭人的所作所為,這讓他們看著那些瓦蘭士兵的眼神逐漸發生了變化,從不屑變得恐懼,從鄙夷變得瑟縮。
當市民衛隊將他們捉出地牢的時候,這些屠牛者,除了個子最大的暴徒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屎尿齊出,腳趾上的雞眼都嚇得發白,他們以為自己就要被處決了。可是當他們被丟到了廣場上麵去之後,他們才露出了慶幸但是疑惑地表情。
一個市民衛隊的士兵隊長,是埃裏克提拔起來的斯瓦迪亞貧民。他在最開始就投奔了瓦蘭人,對貴族們充滿了憎惡,這個時候,他很開心地站在了這些屠牛者麵前,宣布市民衛隊的決定:他們要彼此搏殺,直到他們自己覺得足夠了為止,那之後,瓦蘭人會給幸存的人一個機會,讓他們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