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國,青雲山。熏風暖人,枝頭初綠。山間雲霧繚繞,深壑茫茫,鬆濤陣陣,隱隱傳來來猿啼鶴鳴。
青雲山不高,也有一條蜿蜒的小路,但這條路被幾片鬆林隔斷,路走到一半,就見到一片漭漭鬆林,往往要在鬆林中尋上幾個時辰,才能再次找到路口,山路難走。漸漸的,山裏的住家都陸陸續續的搬離了青雲山,也隻有幾家人無處可去,或是舍不得祖宗故地,而沒有搬走。
青雲山少見人煙,今日,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半山腰處,有一隊黑騎正沿著山路疾馳,三十多人的隊伍,竟然在盤山的小路上揚鞭縱馬,進退井然有序,行進間絲毫不亂。上馬前,所有的騎手都在馬蹄上都裹了一層油布,馬隊馳過之處,揚起的塵土僅有半人高。除了偶爾的馬嘶聲,沒有任何的言語交談。
騎手清一色穿著青黑色的過膝剛鎧,左肩上銘著一隻亮銀色的飛鷹。天啟國中隻有一支部隊會在左肩銘上雄鷹的標誌。天啟禁軍中的精銳,鷹衛!
一片馬嘶聲響起,一行人幾乎的同時拉住了韁繩。“下馬!”領頭人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翻身下馬,動作整齊劃一,竟宛如一體。
那頭領自己也翻身下馬,抬頭看了看前麵,略一皺眉。原來山路走到一半,路口生生切入一片鬆林之中。鬆林生的濃密,騎馬是不可能的,隻有步行通過。
頭領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又仔細看了看四周,眉頭才展開,對眾人說道:“路沒走錯,就是這裏了。”
頭領把地圖仔細卷好,塞到懷中,又向身後招了招手:“蘇秦,你來。”
“蘇秦聽令!”幾人中走出一名軍士,身形瘦小,看起來弱不禁風,但能進入鷹衛的人,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頭領從馬鞍的袋子中掏出兩幅畫像。
“穿過這鬆林之後,應該就是韓毅跟洛斌兩家的住所,你先過去尋路,再查明前麵兩戶住家是不是畫中之人,找到後即刻回報!”
“諾!”蘇秦挺胸昂首,雙腳並攏,右手重重扣在左胸,發出金屬重擊的脆響,行了個天啟軍禮。接著轉身如狸貓般鑽入鬆林之中,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休息,保持警戒。”領頭人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就地而坐。
領頭人自己坐到路邊的一塊石頭上,雖是休息,身子依然坐的筆直,一手扶膝,一手扶在劍柄上,雙眼半闔著。
領頭人名叫許凡,剛過而立之年。官司正四品禁軍副前鋒參領,生一副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臉盤方正,膚色略黑,二十歲就出征北疆,到了三十歲才調入鷹衛。眼睛偏小,經常半眯著,卻生得一雙劍眉,眉端斜插入鬢,長的不算英俊,卻勝在一股英氣。
許凡左手摩挲著刀柄,手虎口處長一圈濃密的老繭,看來是習慣是左手用刀。脖子上從左至右,爬著一道驚心動魄的血紅疤痕,這刀疤,也隻有從閻王殿走過一圈的人,才能留的下來。
“魏鐵,在想什麼?”
魏鐵正想著心事,冷不防許參領叫他,一個激靈站起來答道:“回參領,屬下沒在想什麼!”
許凡也不接話,魏鐵也不知道參領是什麼意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腦子裏一片漿糊。
過了好一陣,許凡才說道:“魏鐵,還記得你是怎麼來到鷹衛的嗎?”
“回參領,魏鐵記得,魏鐵當年隻是個一無是處的大頭兵,多虧了參領大人提拔,才進的了鷹衛。”
許凡笑罵道:“來鷹衛半年,別的沒學會,馬屁功夫倒是見長,鷹衛是什麼地方,十萬禁軍的精銳,你要是沒半點能耐,我再怎麼提拔,你也進不來。”
魏鐵急忙答道:“屬下不敢,參領大人的教誨魏鐵時刻銘記在心,句句都是發自內心,沒有半點逢迎媚上的意思。。。。。”
許凡搖了搖手,打斷了魏鐵的話。
“魏鐵,我記得,你讀過幾年書吧?”
“是讀過幾年書,不過屬下不是讀書的料,白讀了幾年書,連個秀才都沒考上,家裏人沒辦法,文路既然走不通,就走了投軍這條武路。”
“你讀過幾年書,很好,跟我們這群大字不識的武人不同,有些文人的耿直。你剛到禁軍的時候,身體羸弱,說話又有些文人的酸氣,你的上司不喜歡你,也是正常。本來嘛,我們當兵的,喜歡的是能打的漢子,腦袋掉了碗大的一個疤,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喜歡妞妞捏捏的娘兒們,魏鐵,我說的這些可有錯?”
“回參領,魏鐵從沒對從前的事生過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