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低著頭,如履薄冰般小心的站在一旁。生怕說錯一個字就惹了即墨尊發火。猶豫了半晌,才開口的說道:“太醫說,王妃是火氣太大了。應該多吃些清淡的食物。再加上暈倒之前似乎心裏有什麼不解之結,壓力太大才導致了……”
“與身體無關?”即墨尊冷冷的開口問著,表情依然未改。隻是眼中的嚴肅和擔憂在聲音飄散的瞬間化為烏有。
“回王爺,太醫說王妃的身體很健康。”
即墨尊輕輕舒了一口氣。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對了,王爺,剛剛丞相府給您送來個下人。”徐管家為難的開口。
即墨尊琥珀色的眸子轉動了幾分,淡淡的掃過周圍的一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而冷漠的笑。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不屑:“隨你處置吧。”
隨你處置吧……
這句話,分明就是即墨尊給他的暗示。真正的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殺。
徐管家自然也懂。隻是這一次他沒有馬上執行命令。看起來隱約有些想說的話。即墨尊並沒有看他,隻是冷冷的走過,頭也沒有回。
“說吧。”終於,即墨尊還是開口了。
老管家微微頜首。王爺總是這樣,即使每天都懶洋洋的半睜著眼,可是卻將一切都看的那麼清楚。如果說他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太聰明了。
“回王爺,丞相送來他的時候,囑咐老奴一定記得告訴您,那人是靈空寺住持,淨一大師的閉門弟子。”
即墨尊眼神一凜。半閉著的琥珀色眼中閃爍著危險而憎惡的光芒。
腳步也在不知不覺間停駐了下來。
老管家見他不說話,連忙行了個禮:“老奴多嘴了。老奴這就去處理掉他。”
“慢著。”即墨尊忽然抬起手,冷聲道:“留下吧。帶他來書房。”
徐管家愣了一刹。
王爺剛剛……是在歎氣麼?
九王府的書房,總是一片肅穆的。因為凡是九王府的奴才都知道,王爺這十幾年來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書房。所以那門前總是一片寂靜,若非有急事,任誰都會選擇繞道而行,絕不敢貿然經過。
“屬下莊月,拜見王爺。”
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靜的發慌的書房裏倍顯刺耳。即墨尊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注視著他。然後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轉瞬即逝。
他一身黑衣,發上綁著黑色的發冠。麵相俊朗,神情嚴肅。兩道濃濃的眉毛微微突起,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張緊抿著的嘴。或許是初到九王府,還有些生疏和靦腆夾在他眼眸的最底處,卻還是被即墨尊發現了。
嗯……
即墨尊似是極其不情願的擠出了一個鼻音。
老管家默默的打量著眼前的人。眼神中劃過一絲震驚和愕然。
就在剛剛莊月跪下,又起身的瞬間,他竟然險些把莊月的影子和那個人重合到一起……是他老眼昏花了嗎?
可那神情,那充滿英氣的劍眉……
“王爺如果沒什麼事,屬下先行告退。”莊月的聲音中滿是緊繃繃的壓抑。讓人聽著很是不舒服。
即墨尊漠然的將嘴角扯開一個弧度。擺了擺手,意識他可以下去了。
莊月點了點頭,算是行禮。然後身形一晃,便消失於無形。隻剩下空氣中流速加快的疾風一道,險些吹滅了蠟燭。
然後,九王府的書房又一次沉寂了下來。
“王爺……這莊月……”過了很久,老管家輕輕啟齒。眼中的警惕和疑惑很深很深。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他相信,即墨尊一定也發現了什麼。
即墨尊頜首。笑而不語。
“淨一大師的閉門弟子……”老管家的腦海中頓時炸開一道光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王爺,莫非這莊月是……”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即墨尊起身。君臨天下的氣質渾然天成。一身紫色的長袍仿佛在出生的一瞬間就注定了要繡滿金龍。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又閉上。
“王爺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在身旁留下隱患?”老管家不由得疑惑。手心也替即墨尊捏了把汗。因為淨一大師,正是即墨尊兒時的武功導師,可以說,即墨尊會有那樣囊括天下事的胸襟和睿智的頭腦,完全是淨一大師一手栽培。
但淨一大師卻從未教過他如何仁慈。因為他遲早是個要成為君王的人,過多的仁慈,倒不如一直狠下心去,雖然有悖佛道,但這畢竟關係到一個國家的興旺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