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就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三個月前,溫婉賢淑的小姐每天陪她玩鬧,日子雖然平淡,卻充滿了一個家的溫馨。自從皇上下旨把希音小姐許配給九王爺的時候,整個丞相府都變了……都變了。然後她就被老爺叫到了書房,好生囑咐了一番,跟著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一起,嫁到了九王府。

水月一步一跛的走著。

眼神空洞,目光迷離。

嘴角嘲諷的笑意若隱若現。心裏則是苦不堪言。

她情願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她情願永遠不知道和藹的老爺、溫婉的小姐那不為人知的醜惡的一麵。

可是現實總是那麼殘忍。

“水月姐?你怎麼在這裏!”

車馬水龍的街頭,兩聲高喊打斷了水月的思路。兩張詫異的麵孔映入她的眼簾。然後就是笑意,大大的笑意。不經意的闖入她的腦海,占據了她的全部思想。

是啊,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錢多多,九王妃才是她的主子。才是她該誓死保護的人。

“嗯。”水月笑著,看著她們。

“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鏡花笑意盎然。

錢多多卻一直凝視著她的臉頰,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肅穆。水月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才反應過來,是那個傷疤。

“走。”錢多多拽過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把她拖向醫館的方向。

“主子……”水月的臉色一變。

錢多多沒說話。

“您……不問我是怎麼弄的麼?”水月啞然。

錢多多傻傻一笑:“你要是想告訴我,會說的。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怎麼弄的,而是怎麼去治好它。姑娘家家的,臉上留疤多難看。”邊說著,腳下的步伐略微加快。

鏡花無奈,隻能跟在身後。

誰都有不想說的事情,那是屬於每個人心底的秘密。有時候捅破反而會尷尬,那就用那種距離來保持彼此間的親密吧……

錢多多,原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經過重重周折,總算是把臉上的傷痕用藥敷上了。但是錢多多卻發現了一個異常窘迫的事情,那就是……她沒帶錢。

“怎麼辦?”錢多多撓了撓頭,看著鏡花和水月。

藥鋪裏的夥計看了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什麼。然後大方的一笑:“公子,算了。這藥鋪又不會搬家,何時有了銀子,何時再送來便是。”

“真的嗎?”錢多多聞言,眼前瞬間一亮。

“嗯。”夥計憨厚的一笑,那張本不帥氣的臉在此時的錢多多眼裏就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樣高貴。

水月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眼前的錢多多。

丞相和希音小姐。要加害於她。

想著,她心裏倍感糾結。雖然當時明確的拒絕了,但是畢竟……丞相府還是有恩於她的。如果不能幫助丞相大人,至少,不把他們的計劃和目的說出去,也算是報了一恩吧……

所以,主子,您……自求多福吧。水月心虛的瞥了一眼錢多多,心裏默默地說道。

走出藥鋪,錢多多本來打算去六王府找即墨川的,但是也不知為何,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就翻牆回府了。

茶花開的越來越旺盛,在初鳳閣裏搶盡了風頭。錢多多坐在石凳上,看著前不久剛剛派人挖好的湖,投了一把魚食進去。各色的金魚立刻蜂擁而聚,彙成美麗的顏色。

她有心事。

剛剛聽下人談論,下月初三的時候即墨尊要去第一樓。心裏就一直堵到了現在。

唉。

錢多多歎了口氣。眼神有些飄渺。大大的眼睛倍顯空洞。臉上寫滿憂鬱。

她比不過金緋,比不過昭璿,更比不過董希音。

“鏡花。”錢多多木訥的開口,哭喪著臉。

鏡花立刻上前一步,拍了拍錢多多的肩膀,像個安慰小妹妹的大姐姐,笑的如春風般和煦:“怎麼啦?”

“我是不是特別差?”錢多多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哭腔。

鏡花猛地搖搖頭:“當然不是。”

不是?這還算不是?

錢多多忍著咆哮出來的衝動。心裏卻莫名其妙的頹然起來。

一個有了妻子的男人,整天心不歸家,四處遊蕩,拈花惹草,遊戲江湖。這不是他妻子的無能,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