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雖然發絲似雪,但是卻美若天仙。男的發黑如緞,俊美異常,妖異的桃花眼如絢爛的琉璃。
他們十指相扣,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雖然,那個男乞丐一直瘋顛顛的,嚇唬小孩,追著野狗趕,和其他乞丐搶吃的……但是在那個女乞丐麵前卻異常乖巧。他看見女乞丐會溫柔的笑,任那個女乞丐將他牽到河邊,洗淨他的臉。
這裏的冬天是極其寒冷的,他們窩在一個角落裏,男乞丐將女乞丐整個攬在懷裏,女乞丐的頭枕在男乞丐的胸膛之上,已經睡熟過去。
月光溫柔的照耀在他們的身上,男乞丐的的唇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食指相扣的掌心,異常的溫暖。
有人聽說,那個男乞丐喚那個女乞丐為小啞巴……
有人聽說,那個女乞丐說他們正在浪跡天涯……
更有人說,那個就叫相濡以沫……
白雲寺。
這一日,一空剛和他家師父做完早課。天才剛蒙蒙亮,清晨的山上,露珠都帶著三分涼意,一空忍不住帶著寒顫打了一個嗬欠。他家師父瞧見了,淡淡道:“一空。”
一空立馬背挺的筆直,精神抖擻的,雙眼恨不得冒出光來,剛才的懶勁被甩到九霄雲外去,整個人充滿了活力。他家師父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袋,一空咧嘴大笑,覺得自己幸福的可以立馬死掉了。
一空抬首向自己家師父望去,卻正好看到正門進來一雙男女。女的雖是布裙荊釵,但掩不住其天生麗質,滿頭白發蒼茫,容貌卻宛若十多歲嬌豔少女,一顰一笑間盡是風情。雖然怪異,但是又帶著異樣的美麗。男的容顏極其妖豔,眼角下方那一顆若隱若現的淚痣更是添了七分嫵媚,波光流轉的眸子美的宛若水晶,折射出絢爛的華彩,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看的一空麵紅耳赤。可是,再細細一看,那男子的眸子雖美,卻難免有幾分呆滯,沒有多少神韻,隻有看向那個女子的時候,神情柔和,帶著三分霸氣,眸中的光芒如豔麗的萬丈晚霞,叫人心蕩神馳。
一空剛出生家裏便遭遇搶匪,父母雙亡,正好碰到四處雲遊的師父,出手救了他一命。從此以後他便跟著自己家師父四處漂泊,六歲上山,直到十五歲。他沒有見過什麼女人,像這般傾城之姿的更是少見,更別說這般妖豔絕倫的男子了。寺廟裏,除了光禿禿的和尚,然後便是上香的,借宿之人,大都都是歪瓜裂棗,長相毫無出彩之處。當然,除了他家師父,不是他自誇,他家師父可真真端的上玉樹臨風,清新俊逸,雅人深致。
一空眼珠子骨溜溜的轉了轉,剛才他看的呆了,他家師父,眸光中波光粼粼,神情絲毫沒有平常雲淡風輕的模樣。
那女子看見他倆,微微一愣,隨後居然大把大把的落下淚來。她身側的男子緊緊擁住她,一邊小心而笨拙的為她擦淚,一邊狠狠地瞪一空和自己家師父。
一空怒了,瞪他可以,瞪他家師父不行,想他家師父天仙似的人物兒,可不是給人瞪來瞪去的。一空想著,一腳向前,齜牙咧嘴的怒視著男子,大聲嚷道:“喂,你瞪我們做什麼?我們可沒動她,她自己突然哭哭啼啼的,關我們什麼事情?!”
男子眸子一凜,伸手竟欲打一空,他身側的女子見了,趕緊柔聲喚道:”無痕。”
這個名叫無痕的男子立即收了手勢,不再理會一空,安安靜靜的攬住女子,神情柔和,眉眼帶笑,絲毫不見剛才的戾氣,乖得像一個聽話的孩子。
他家師父終於回過神來,神情平靜,眸光中再無一絲一毫的漣漪,如平常一樣,淡的一副不能再淡的表情,看向一空的眸子平潤而溫和,開口道:“一空,你現在去山下挑十擔水回來。”
一空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哭喪著臉,垂頭喪氣地看著自己家師父,小聲嘟嚷著:“師父,可不可以就去後院挑啊?山下好遠的啊,成不成嘛?”
他家師父依舊是一副淡淡然的表情,不悲不喜,望著一空,隻道了兩個字:“不成。”
一空隻得一臉悲憤地帶著滿腔疑惑走了,他家師父好好的為啥突然罰他?他做錯了什麼?遠遠的,隱約著聽見那女子哽咽著喚了一句師兄,一空納悶了,她又不是尼姑,喚自己家師父做師兄幹啥?套關係可不是這樣套的,他家師父獨身一人,除了他這個聰明乖巧可愛善良的小徒弟,才沒有什麼師妹呢……
十多年未見,似乎歲月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是容貌傾城,他依舊是貌若潘安,甚至是自己,模樣也沒有什麼變化。所謂的流年匆匆,於他們似乎就如彈指一瞬。除了他眼底的蒼涼與悲憫,世人皆以為他是大徹大悟的慈悲,卻不知,那隻是執迷不悟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