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住院(1 / 2)

從北京回來後,林建設和錦春就開始為他們的婚禮做著準備。

林建設甚至放下了手裏的工作,整天開著車帶著錦春看婚紗,買家具和各種新房用品。看著那些本來就很新的家具被林建設毫不猶豫地淘汰掉,錦春心疼地說:這些東西就夠用了,再買就是浪費了。

林建設站在寬大的新居中央,像個將軍似地說:不,我要給你一個嶄新的家。

這時的林建設不僅像個將軍,更像是一個豪情萬丈的詩人。

在妹妹錦香的婚禮上,她突然有了衝動,有了成家的衝動。以前母親還在時,一家人雖然過得有些拮據,卻也熱熱鬧鬧,現在,兩個妹妹先後嫁人,承載在她肩上的擔子一下子就卸去了。她在這種片刻輕鬆的同時,就想到了自己,她在心裏說:你該有個家了。

她心裏明白,眼前的林建設不是自己最愛的人,但卻是離自己最近的人。這麼多年來,林建設一直默默地等著他,她其實早就明白他的心意,隻是還沒有答應嫁給他。她也說不清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似乎在冥冥之中還是心有不甘。

現在,錦春剛一下班,就會坐上林建設的車,參加他安排的各種活動。她津津有味地體味著,似乎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期盼。直到很晚,林建設才把她送回去。當她一個人靜下來,看著一堆剛剛采買回來的東西,花花綠綠地擺在那裏,她真的有些感動了。

就在她長久地呆怔後,她忽然起身,翻箱倒櫃地找起來,終於在箱子的底部看見了那張拚貼得麵目全非的照片,黎京生透過橫七豎八的裂紋,正微笑地看著她。

她端詳著照片上的黎京生,把照片翻轉過去,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她在心裏說:再見了。

等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看到了茶幾上的打火機,那是林建設留下的。她拿過來,笨拙地打了幾下,打火機才燃出火苗。她的手有些抖,她就顫抖著手把照片點燃了,隨著一縷青煙冒起,黎京生的微笑就永遠地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她的淚水汩汩地從臉上滾落下來。

她接到錦香的電話是在一個早晨。婚後的錦香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之中,隻有一有時間,她就會給錦春打去電話,和姐姐一同分享她的幸福和快樂。電話裏,她不停地詢問著姐姐婚禮的籌備情況。

錦春就說:差不多了,下周就去和林建設領結婚證。

姐,你總算修成正果了,祝賀你啊。

接著,錦香話鋒一轉,換了語調說:姐,黎京生昨天晚上又住院了,挺危險的。昨天搶救了大半夜,現在病情算是穩定了。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她驚駭地把話筒抱在了胸前。錦香在電話裏不停地喊著:姐,姐,你怎麼了?

半晌,她才拿起電話,有氣無力地說:姐沒什麼。

錦香就在電話裏說:姐,黎京生不換腎恐怕是不行了。

一整天的時間裏,她都是在昏天黑地中過來的。下班的時候,她像往常一樣出現在醫院的門口,林建設的車開了過來。

她木然地坐進車裏,林建設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錦春,我看好了一條項鏈,你一定喜歡,現在我就帶你去看。

她很突然地說了一句:我要去火車站!

林建設把車停了下來,詫異地回過頭:去火車站幹嗎?

我要去北京。

林建設真的有些蒙了,反問了一句:去北京?錦秀從國外回來了,還是錦香那兒有事?

黎京生住院了,這次比上一次還要嚴重,我得去看看。

林建設聽了,搖著頭說:又是他?!他關你什麼事,要你去管他,等下周咱們領了結婚證,我陪你去,順便到南方玩一圈。

不,我一定得去,就趕晚上那趟車。

林建設一愁莫展地說:現在去?火車票早就賣光了。

那就買站票。她語氣堅定地說。

林建設忍不住試探地問:要不明天再去?我現在就托人搞票。

她一把拉開了車門,嘴裏說:你不送我,我就自己去。

萬般無奈的林建設,隻好調轉車頭,向火車站駛去。

送走了錦春,林建設望著遠去的火車,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他點上一支煙,嘴裏念叨著:又是黎京生,錦春你這是幹嘛呀?說完,痛苦地抱住了頭。

回到家的林建設一頭紮進衛生間,站在花灑下,打開了冷水。他現在渾身是火,恨不能抽自己的耳光,看著鏡子中濕淋淋的自己,他喃喃自語道:林建設你這個傻瓜,你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心裏根本就沒有你,你這是為啥呀?

他開始用力地抽著自己的臉,直抽到手到都發麻了,才“嗷”的一聲哭了出來。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怎麼就偏偏地賴上了徐錦春?

錦春果真是一直站到了北京。她站在火車的過道裏,腦子裏想的隻有黎京生的病。忽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要用自己的腎去換回黎京生的生命。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便無休無止,像熊熊燃燒的烈火,越燃越旺。她是學中醫的,她很清楚腎在身體裏所起的作用。當然,換腎也並非想象中那麼簡單,還要有排異等複雜的過程。此時,她被換腎的念頭衝昏了頭腦,下了火車,她就坐上出租車,十萬火急地駛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