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自然清楚薑立指的是什麼,彎下身子,向薑立深施一躬,足足停了三息,才立起身子,拱手道:“弟子失禮之極,不求師傅寬恕,但弟子想出穀一趟,隻希望能將所犯罪過暫且壓下,過一段時間後再懲罰於我,弟子甘願加倍受罰!”張軒一席話說的擲地有聲,在落霞殿中反複回響。
“哦?”薑立眉頭緊皺,與張軒對視,“你想出穀,所為何事?”
張軒略一猶豫,就把莫叔來找他的事情前後說了一遍。不過他留了個心眼兒,沒有把他殺了新晉元嬰期修士楊鎮南的後輩楊一鳴的事情說出來,隻是說自己殺了個紫陽宗高階修士的子侄。說完後,再次深深施禮,口中朗聲道:“希望師傅準許弟子出穀!”
薑立眉頭緊皺,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天賦很差,修煉速度卻極快,煉藥術又高的嚇人的得意弟子居然在這個當口要出穀,而且還招惹了紫陽宗!
紫陽宗可是溪國最大的修仙門派,原本就是溪國五大門派中唯一擁有元嬰初期修士坐鎮的,紫陽宗修士平日裏極其跋扈,從不把其他門派弟子放在眼裏。聽說紫陽宗長老楊鎮南最近出關,也成功的突破到了元嬰初期,紫陽宗實力更是如虎添翼,已經隱隱有壓過其餘四派聯手的勢頭了。張軒若此時去厚德城的話,豈不是自投羅網?以紫陽宗的強勢,肯定不會讓張軒活著回來的。
更為重要的是,一向對靈藥穀虎視眈眈的紫陽宗,有可能遷怒於靈藥穀!
“為師不同意你離穀!”薑立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低聲說道。
“為什麼?”張軒大驚失色,他沒想到一向對他還算青眼有加的薑立,居然不允許他去厚德城營救柳家父女。
“你敢問我要理由?”薑立眯起眼睛,顯然心中很是不喜歡張軒的態度。
“柳家對弟子有恩,此事又因我而起,再說了,柳家老祖又是為我靈藥穀而殞命,弟子前去營救,天經地義,責無旁貸。懇請師傅恩準!”張軒單膝跪地,眼睛毫不退縮的與薑立對視。
“哼!你知道些什麼?事情哪裏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你一個人怎麼可能鬥得過那好些修士!況且紫陽宗現在勢大,一直對我靈藥穀有覬覦挑釁之心,絕不能輕易得罪的!”薑立被張軒的堅定語氣所微微打動,在某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的道侶,倔強,執拗,不聽勸阻……
“你不用多說了,現在是特殊時刻,我不會讓你去招惹紫陽宗的,除非你想被逐出靈藥穀,否則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洞府裏修煉。至於你所說的柳氏父女二人,為師會請大穀主出麵交涉一二的,想必保住性命還是不成問題的。”薑立雖然被張軒的行為所微微打動,可是絲毫沒有為此改變自己的決定的意思。紫陽宗現在是一把磨礪了數百年的寶劍,正是拔劍四顧的時候,靈藥穀可不能主動把自己拿到跟前做第一個試劍石。“張軒,為師也是為你好啊……”
“師傅,您真的無論如何都不讓我離穀了麼?”張軒語氣平靜了起來,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般。
“不錯,為師念你事出有因,不再懲罰於你,你速速回洞府修煉吧,柳家的事情,我會周旋一二的。”薑立將手一擺,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張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站在原地,深深的看向薑立。
“怎麼?你沒聽清為師的話麼?”薑立看著若木雕般筆直站著的張軒,冷冷的說道。
張軒長舒一口氣,慢慢低下身子,屈起膝蓋,咚的一聲響,竟是雙膝跪了下去。
薑立眉頭再次皺起,不明所以的低聲喝道:“你這是做什麼,再怎樣為師也不會改變主意的,你速速離去吧!”
張軒仿佛充耳不聞般,兩隻手掌撐地,慢慢俯首,竟是給薑立磕了個頭!
隻聽他口中低聲說道:“弟子知道師傅為難,但此事實在是因弟子而起,弟子若躲在落霞穀中龜縮不出,隻讓柳家承擔一切,則張軒,就不是張軒了!弟子天賦極差,因師傅寬容特許才得以入穀修行,這三年多來師傅對弟子極好,弟子口中不言,但心裏明了。今日張軒甘願自動脫離靈藥穀,不再為靈藥穀弟子,所作所為絕不會牽連於靈藥穀。三年前拜師時,張軒隻跪了開穀祖師畫像,今日離穀,當跪拜師傅。以謝三年教誨。師傅保重,張軒這就去了!”張軒抬起頭來,看著有些訝然失色的薑立,心中長歎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子,輕抖衣襟,再向薑立深施一禮,隨即轉身,灑然邁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