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陳府時天已近暮色,橘黃的太陽遙遙的掛在天邊,照的人有些慵懶。不管身後麵帶微笑的陳子彥,我從馬車上下來就跟府裏的老太太和太太問了安。
當老太太問起今日的情況,陳子彥高興地告訴老太太和太太沒什麼,隻是虛驚一場。還告訴她們我在宮裏得了太後和皇上的賞賜,稍後就會有人送來。聽陳子彥這麼說,老太太也放下了心,樂嗬嗬的拉著我的手跟我說話。我很想告訴他們一切都高興的還太早,因為賞賜還沒下來,指不定那些賞賜裏就會夾份燙手的東西。不過見他們都一臉興奮的模樣,我倒也不好說些掃興的話。
太太見我一臉疲色就讓我回房休息,我起身應了一聲就帶著陳橋回了房間。
讓陳橋吩咐廚房送來些熱水,我去內室解了身上繁瑣的衣衫去了隔壁的浴室。溫水包裹全身的舒適感讓我不由舒了口氣,眯著眼睛放鬆身體將自己往下沉一些。
林瑾言已是說我與先前很像,我在那次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頭之外,在他麵前已經盡量隱藏自己以前的習慣,他到底從哪裏看出我之前相似?莫不是他有一雙透視眼,能看出我內裏已經不是先前的陳子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難關。若是林瑾言那小子真的腦子不清楚下旨接我進宮,我當如何解決?
腦中意識漸漸模糊,我不知不覺靠在浴桶中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在拍門,猛地清醒過來,我被冷的打了個激靈。抬腿跨出浴桶,伸手從屏風上扯了條布巾將身上的水擦幹淨套上了裏衣打開了門。
陳橋皺著眉見我頭發還在滴水,開口說道:“二少爺,宮裏來人了,讓你去接旨呢。”
陳橋忙走入房中將衣服替我穿上,手指碰觸到我的手臂發現一片冰涼,不由問道:“二少爺身上怎麼這麼涼?是不是洗澡水兌的太涼了?”
“不是,剛剛洗澡的時候睡著了。”
見陳橋還要說什麼,我抬手打住他接下來的話,快速的穿戴好衣物走出了房間。
打開門寒風拂過,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氣,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便帶著陳橋往前廳走去。
此時,陳尚書和陳子彥已經在大廳裏和來宣旨的公公寒暄,見我進來眾人都站起了身。宣旨的公公是來福,也算是老熟人了,跟他打了聲招呼,聽著他太監特有的那種尖細的嗓音,我不由一陣頭疼。
“初見陳公子,雜家就知道您是個有福之人。這不福氣就到了麼,陳公子接旨吧。”
聞言,客廳內眾人紛紛跪倒在地口呼萬歲。我俯跪在地上,隻覺腦子有些暈眩。微微甩了甩頭想要清醒一些,但是卻越甩眼睛越模糊。我很清醒的感覺到自己在發抖,未等來福將聖旨宣讀完,我便體力不支一頭紮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子時了,守在我床前的是陳橋。見我醒來忙拿了杯熱茶喂我喝下,又跑去廚房幫我拿藥過來。我坐起身倚在床欄,垂眸回想我昏迷前發生的事。
之後發生了什麼我自然是無從知曉,不過卻不難想象當時的混亂。其實當時我若咬牙是可以撐得住的,但是聽到聖旨上說要接我進宮,心中一急便昏過去了。這一昏倒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當時混亂的場麵這聖旨怕是接不成了。既然接不成,那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陳橋回來沒一會兒,一臉疲色的陳子彥也進來了。許是看我臉色還未恢複,陳子彥麵上不禁有些擔憂。看著我喝完藥,又吃了碗粥,陳子彥便將後麵發生的事盡數告訴了我。
當時陳尚書和陳子彥聽著聖旨上的內容心中一陣糾結,在來福即將讀完聖旨的時候便看我倒在了地上。這下陳尚書就有了借口,不顧傻了眼的來福,跳起來叫了門口的小廝將我送回房間,又著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如此來福這聖旨倒是宣不下去了,他開始以為我是裝的,等大夫來了確定了我是真的染了風寒,無奈隻能帶著沒讀完的聖旨回宮稟報給林瑾言去了。
雖然我在這個節骨眼上病倒是個巧合,也幫了我的大忙,但總顯得有些刻意。林瑾言知道我不想進宮,接到消息後怕是這兩天自己要來確認了。
陳子彥跟我說了會兒話,見我又有些昏昏欲睡,扶著我躺下替我掖好被角便出門離開了。
清晨剛醒,老太太就讓太太過來看我,見我已經退熱了也就鬆了口氣。坐在床邊拉著我的手囑咐了我幾句,又吩咐陳橋好生照顧我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