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再也不想在醫院呆下去了,死之前是這個樣子,活過來也是這個樣子,十年過去不管是哪裏的病房都沒有什麼改變。顧敘撇下老臉,使出三十八般武藝,哀求了半天,才讓關姨相信他沒事,答應今天就出院。
吃了東西,身體的器官得到能量,立刻工作起來,顧敘生龍活虎的起床收拾東西,換下病號服,和一臉無奈的關姨出院回家了。
03年的D市,放在十年後,隻能算是一個普通的小縣城而已,路不寬,市中心堪堪是四車道,周圍的建築,高的頂多二十來層,那還是D市的地標性建築,在省內首屈一指。路上的汽車也不多,更多的是摩托車和載客的小三輪,穿梭在城市的大小道路之間。
不過顧敘知道,不用幾年,這裏就會如雨後春筍一般立起許多高樓大廈,成為省裏的第二大經濟中心,那時候路也寬了,車也多了,人們的口袋也鼓起來了。
顧敘貪婪地看著外邊的景色,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熟悉又陌生。
下了小三輪,和特地來接他們回家的鄰居張叔道了謝,顧敘跟在關姨的後頭,終於回到了自己闊別多年的家。
自己的家,不,確切來說應該是關姨的家,在D市的郊區,這裏還沒有開發起來,看起來有點像城中村,周圍一片都是是五六層的民房,不寬的水泥路,光禿禿的空地連根草都不長,房子是關姨單位當年起的集資房,這一住,就是十多年。
說來顧敘的身世也挺坎坷,父母都是國營單位的老員工,在工作的事情出了事故雙雙去世,留下了當時不過五歲的顧敘。唯一的奶奶,受不了兒子兒媳去世的打擊,也撒手人寰,短短幾個月,命運造化,顧敘就成了孤兒。
關姨和顧敘的母親是非常好的朋友,因為身體原因生不了孩子,丈夫因為這個原因和她離婚。知道好姐妹的孩子成了孤兒,關姨當時二話不說把人接過來悉心照顧。所有人都說關姨是貪圖顧敘的財產,因為顧敘父母的單位賠了一筆非常大的賠償金,父母的同事同情顧敘一個小孩子,紛紛解囊捐款,社會上也有人給了一筆賠償金,加起來有了二十萬。在當年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他家還有一套麵積不小的房子,所有人都眼紅的要命。
因為流言,關姨當時就請了領導出麵,想盡辦法領養了顧敘,把顧敘登記在自己的戶口下,而不是送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外地親戚那裏,並且發下重誓絕不動顧敘的房子,錢也留給顧敘成年後支配,她死後的所有東西都留給顧敘。所有看戲的人啞口無言,默默的給關姨豎了個大拇指。
重生之後的顧敘自然知道,關姨待他有多好,比親生的還親生。而他自己也爭氣,從不讓關姨操心,讀書非常努力,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在高考前一直是學校的種子選手,清華北大唾手可得。
但是高考前的那場病,把顧敘所有的驕傲,碾成了粉碎踩在腳下——他隻考了一個重點大學的分數,離清華北大有著很大的距離。
在別人眼裏或許是很好的大學,顧敘卻不是很滿意,難過了一個假期,終於報考了一個京城的大學,不痛不癢地度過了四年,然後在京城找了一份工作,當了北漂。他本來就聰明,運氣也好,事業小有成就之後,想把關姨接到京城來一起生活,此時噩耗來臨,關姨得了癌症,查出來了時候已經是晚期,顧敘隻恨自己專注於工作,忽視了對關姨的照顧,沒有把病情扼殺在萌芽之中。關姨拖了一年,耗盡了顧敘的所有財產,還是去世了。
造化弄人,幾年後收拾心情東山再起的顧敘,一場車禍,讓他重症監護室呆了一個多月,除了幾個朋友以外再無看望他的人,最後病情惡化在京城去世,這一年,離他重生,恰好十年。
重生之後的顧敘,有著許許多多的對未來的想法,不過在看到關姨的一瞬間,他決定了——改變關姨的命運,讓這位比血緣親人還親的親人,過上好日子,自己不求大富大貴,隻要能去追求那個夭折的夢想,一切,都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