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趕來輛馬車,鋪上了層厚地毯,又擺上了暖爐和薄被,這才請劉軒上車,馬車晃悠悠地往皇宮方向走去,這架勢不像是趕去改朝換代的,反倒是像是出去郊遊的,好在劉軒也不在乎這點時間。
往常繁華的大街上如今卻空無一人,約莫是聽到了昨夜的動靜,平常老百姓就算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陣勢一出也知道是大事了,今日幹脆都閉門不出,怕惹上什麼不得了的事。
也得虧這樣,這一路馬車走得順順暢暢,平日裏半個時辰的路才走了兩刻左右。
劉軒掀開一邊的簾布,這皇城依舊黃頂紅牆,巍峨峻拔,但如今卻驀然有種蕭索的感覺,劉軒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靈牌,歎了口氣:“到了。”沒有人回應。
宮門重兵把守,不見人進出,領頭的站在城門上遠遠便看到了劉軒的馬車,隻覺得新奇,這個時候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往宮裏頭湊。
“找死!”領頭的將士輕哼一聲,示意手下的都打起精神。
劉二倒也懂規矩,見宮門口有兵,便順勢將馬車停了下來,還沒等那領頭人發問,就遞上一麵令牌,上書“祁”正楷大字,金色勾邊,一條巨蟒盤繞而上,其他小嘍囉倒不知這算得上“前朝”的狗屁令牌能頂個屁用,但領頭的卻知道得一清二楚,怕是今日一過,這巨蟒便會飛升成龍吧。
“拜見祁王!”領頭的屈膝一跪,其他人再沒眼色也知道眼前馬車裏的來頭不小,刷拉拉地全跟著跪下了。
劉軒沉聲說:“起吧。”
將士們哪敢怠慢,立馬分站兩邊,垂頭隻能看見車軲轆揚塵而過。
這皇宮如同迷宮一般,岔路不少,好在劉二年輕時也是在宮裏當過差的,大體都還記得。劉軒聽著車軲轆滾動時的吱呀吱呀聲,勾起了嘴角,皇族之人最重禮數,更何況是那個登頂之人,百十年下來,規矩早就積累得數不甚數,別說駕車了,就連誰人走哪條道道都得一絲不差,劉軒掃了眼豔紅的宮牆,嗤笑一聲,也不過如此,沒了這些規矩,這宮裏的路和尋常巷陌又有什麼不同?
“劉二,趕快些吧。”劉軒揚聲吩咐,一手卻放下了布簾,這風景幾十年不變,早就看膩了!
劉二長鞭一揚,馬蹄兒又快了三分。
越往裏去越是破敗,幾座小殿甚至能看到焦黑的痕跡,劉軒從窗縫裏看了看,歎了口氣,柳韶那廝一把火不知燒掉多少銀子!但敗家歸敗家,柳韶行軍布陣還是一把好手,就看當下,整個宮城除四個城門重兵把守禁止出入外,宮裏也是幾步就能見一哨兵,他這一手如同鐵籠般將皇城緊緊套牢,那些心思活絡的,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這也是劉軒敢磨磨蹭蹭到現在才入宮的原因!
到達政和殿,劉軒才下了馬車,這裏的守備更加森嚴,都是心腹將臣,見了劉軒便齊齊跪下,鎧甲撞擊地麵的聲音如欲震動天地,劉軒抱著靈牌穩穩地,一步一步地走上石階……
柳韶聽見聲音,急匆匆地衝出殿門,見了劉軒,皺成一團的臉立馬放晴,大聲笑道:“祖宗,你可總算來了!”再不來,就算是他也撐不住了!
“人呢?”劉軒笑笑,沒在意柳韶的言語。
柳韶昂頭朝屋裏一努嘴:“在裏頭,給你綁得嚴嚴實實的!”
劉軒點點頭,往裏頭走,經過柳韶的時候,突然出聲道:“從昨晚到現在,誰妄圖入宮?”
柳韶臉色一變,再不見嬉皮笑臉的模樣,沉聲說:“還不是李岩那夥人,加上幾個不頂事言官!”頓了頓,看了劉軒一眼,見他並沒什麼反應,這才又說:“承王和謙王也來過!”
劉軒腳步未停,說:“你去把百官及諸位皇子都‘請’來!”
柳韶得了令,也不耽擱,當下便召了幾個得力的部署了下去,而這會兒劉軒已然進了殿,柳韶剛想跟進去就被劉二攔了下來,衝他搖了搖頭。
柳韶心口一酸,便沒再堅持,這些年劉軒也憋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