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會就跟在我後頭,千萬別出聲。”陸商鳴緊緊地盯著那個虯髯大漢。
隻見那人連著喝了幾大碗茶,便扔下茶錢,拿起案上的兵器,急急忙忙地出了茶寮。
道慧忍不住說道:“這人一定有古怪。”
陸商鳴往虯髯大漢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你這次倒聰明了,方才我一提起南宮家,這人便有些不對勁,想來定是知道些什麼。”他原本懶得解釋給這驢腦袋聽,卻未想到這人還是有些慧根的,“你的武功底子太差,可要小心被發現了。”
道慧從未有過這般有趣的經曆,大氣也不敢喘下地緊跟著陸商鳴,幾乎都要貼到對方背上去了。
二人且停且走,好在沒被那虯髯大漢發現,跟著拐了個彎,忽然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條中間鋪滿鵝卵石的青石大道,道路可容四五輛馬車同時經過,兩旁旌旗飄揚,沿著旗杆往上看,紅色的旗幟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蒼鷹,用的是雙麵繡的針法。
虯髯大漢往身後望了望,寬闊的大道上一覽無餘,見沒人跟著,才在一扇朱漆大門前輕輕敲了一陣,不過一會兒,便從裏頭探出個人來,將他迎了進去。
“哪陣風把震關東您給吹來啦,歡迎歡迎。”大堂裏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向虯髯大漢拱一拱手,他衣著光鮮,瞧一旁家丁的恭敬模樣,應是這地方的當家。
原來這虯髯大漢有個響當當的外號“震關東”,看起來他與這當家有幾分交情,當下便回了禮數,笑道:“劉老爺子您身體可好?”
劉老爺子紅光滿麵,招呼對方坐下:“好,好,好得很。”
震關東又一拱手:“我這次剛回蘇州,便瞧見了一件怪事,才空著手,沒臉沒皮地來拜見您了。”
“哦?什麼事?還請大俠相告。”劉老爺子臉色一沉,這才顯現出原先老道的商人模樣。
震關東使了個眼色,直到堂上的下人全被支走,方小聲說:“我今日在茶寮裏聽到兩個江湖人正在打聽南宮家的下落。”
劉老爺子花白的眉毛一皺,“什麼江湖人?”
“一個白皮書生,一個是寺裏的和尚,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二人皆有武藝在身。”震關東將那二人的模樣詳細說了。
“這倒是奇怪,南宮家並未涉足過江湖之事,怎會有這等人尋上門去,況且南宮家甚是低調,在外人看來,不過是普通的商人罷了。”劉老爺子將茶杯蓋握在手裏不住地把玩,好似在緩解他內心的焦慮。
震關東故意壓低了聲音:“您說是不是有人發現了咱們的事,想要調查下去。”
“若是有心查訪,定不會這般公然打聽南宮家的下落,恐怕他們是另有目的。”劉老爺子正思索著,忽然聽見外頭有人敲門,便喚了下人過來問道:“是誰來了?”
下人回答道:“兩個年輕人,一個書生,一個和尚。”
震關東聞言麵如土色,忙起身向劉老爺子抱拳道:“萬分抱歉,那兩人定是尾隨在下而來,在下這就去打發了他們。”
“慢,”劉老爺子攔下了震關東,雙手背在身後說:“就讓他們進來罷,與其讓他們查個不停,不如來個請君入甕。”他伸出手,做了個砍的手勢。
此時的大門外,陸商鳴正和道慧等著家丁的消息,他們哪裏會想到這裏的主人竟已起了殺意。
“雄鷹鏢局。”道慧將頭頂牌匾上的字念了一遍。
陸商鳴在江湖上走得不多,對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印象,不過從這宅子的結構上看,鏢局的勢力絕不會小。
大門從裏頭吱呀一聲打開,家丁上來作揖道:“我們家老爺有請,兩位這邊走。”
陸商鳴與道慧一前一後,心下著急,無心看那滿庭的風景,三兩步便踏入了大堂,堂前的劉老爺子見了他們,笑嗬嗬地迎了上來。
陸商鳴也不回禮,直接往椅子上一坐,臉上冷冰冰的,絲毫沒有去別人家中做客該有的樣子。
劉老爺子吃了個癟,悻悻地坐回了太師椅上,勉強堆了笑容說:“這位大師快請坐,老頭我最愛招待佛門弟子,想這城外的寒山寺,便是老頭子我出錢修建。”
“老施主的恩德佛祖定會記下,小僧我先謝過了。”道慧聽他這麼一說,登時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老施主能有這樣的善行,實在令小僧敬佩不已。”
善行?道慧這麼一說,倒提醒了陸商鳴,今日答應仙人要做的善事還未完成,他“呼”一下站起了身子,把在場的人都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