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座拿破侖半身像[英]柯南·道爾(2)(2 / 3)

“在意大利區?”

“不,我想極有可能在奇西克區。雷探長,今晚你若陪我去奇西克區,明早我就陪你去意大利區。再說,一晚上也不妨事。我們現在先睡幾個小時,晚上十一點出去。天明回來。雷探長,你和我們一道吃飯吧,待會兒就在沙發上休息。華生,你最好叫個快遞郵差來,我有一封極要緊的信要馬上發出去。”

說罷,福爾摩斯就上了閣樓,看舊報紙合訂本去了。過了半晌,才走下樓來,眼中滿是得色,不過卻一語未發。這案子幾經周折,也算複雜了。我一路看著福爾摩斯的查案方法,心中已知他要守株待兔了,隻是目的還不太清楚。其中一個塑像的確在奇西克區,我們此行無疑是要當場生擒他了。到此,我不由暗歎他機智,利用報紙散布了錯誤線索。

那罪犯必然以為自己還逍遙法外,可以繼續作案。臨行前,福爾摩斯叫我帶了手槍,我毫不意外。他自己也拿了獵槍,裝了彈,正是他最愛的武器。

到十一點,我們坐了馬車,到了鍛匠橋,卻下車叫車夫在此等候,繼續前行,到了一處平靜大道。路邊也是一排花園洋房,十分齊整。借路燈的微光,我們找到了金鏈花公館,主人顯然已休息了。整棟房子除了花園小道的門窗透了一絲亮光,四周一片漆黑。木柵欄隔著街道和花園,投下濃重的黑影。我們三人便藏身此處。

福爾摩斯低聲道:“恐怕要等很久。多謝老天爺,今晚沒下雨。隻是不能抽煙消磨時間,很不安全。不過二位放心,既有三分之二把握,吃點苦頭也值了。”

卻不料過了一會兒,就聽到旁邊有動靜。開始是沒響動的,隻見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黑影飄然而入,迅捷如猿猴。上了花園小道,隻見他迅速穿過小道上一片燈光,便沒入黑暗了。四下寂靜無聲,我們隻好屏住呼吸。不一會兒,就聽到嘎吱一聲輕響,窗戶開了。接著又是長時間安靜。估計那人已進了房子,隻見屋裏有一隻燈籠閃了一下,我們隔著窗戶看見它又閃了一下。顯然還在找。

雷斯垂德低聲道:“我們摸到那窗戶邊上。他一出來,我們就製住他。”

還來不及移動,那人已跳了出來,走到花園小道上。借著地麵微光,我們看到他腋下正夾著一件白色物什,一雙鬼眼四下裏張望。大街上一片寂靜,又壯了幾分膽。他轉過身,背對我們,拿起那物什,“啪嗒”摔了,隻聽見咯咯的聲音響了一陣。我們卻悄然穿過草地,向他挨近。他正專心做事,沒聽見腳步聲。說時遲那時快,福爾摩斯猛然撲向他後背,雷探長和我兩邊齊上,捉住他雙手戴了手銬。卻把他扭過來,隻見一張瘦臉,兩頰深陷,奇醜無比。他兩目圓睜,怒氣衝衝,臉頰抽搐不止。這才看清了確實是照片上的人。

福爾摩斯卻不看那人,隻是蹲在台階上,仔細看那些碎片。正是一座拿破侖半身像,和之前看的一樣,也是打成粉碎。他撿了些碎片,在亮光下仔細檢查,也沒看出什麼特殊之處。剛剛查完,卻見屋裏燈亮了。門打開,房屋主人出來了。卻是一個胖人,穿著襯衫長褲,麵色和藹。

福爾摩斯道:“您是佐西亞·布朗先生吧?”

“是的,先生,您定是福爾摩斯先生吧。我已收到快遞員的急信,完全照你吩咐做了。每扇門都從裏麵鎖上,靜觀事情變化。很高興你抓到這流氓。幾位不如先進屋休息一下吧。”

雷斯垂德卻想把犯人轉到安全之所,早已叫了馬車過來。閑話休提,一行四人連夜趕往倫敦。

那犯人一語不發,隻從一頭蓬發裏惡狠狠地瞅著我們。有一次我的手靠他近了,他就如餓狼一般猛地一頓猛抓。到了警局,做了搜身檢查。身上隻有幾個先令和一把長刀,別無他物,刀身上卻有很多新鮮血漬。

告辭時,雷斯垂德道:“暫且如此。希爾很了解這些流氓,自會給他定罪的。你看,黑手黨的解釋也不錯,不過,福先生,還是要感謝你巧捕盜賊。我現在還不知怎麼回事呢?”

福爾摩斯說道:“今天晚了,先不解釋。還有一兩件小事沒弄清楚。這案子應該徹底弄清才是。你明晚六點若到我家來,我自會說明其中緣由。總之,此案確實頗有特色。華生,加上這樁案子,你的記錄肯定精彩不少。”

到第二晚,三人見了麵。雷探長先說了犯人底細。他名叫倍波,姓氏不明,在意大利是個有名的壞蛋。原本是個塑像師,極能幹的,一直老實度日。卻不料上了邪路,犯了兩次案。一次是偷竊,一次是刺傷同鄉。英語倒說得流利,隻是不肯說毀壞塑像的事。但我們還是發現,這些塑像正是他親手做的,他在蓋德公司就是做塑像師的。這些情況我們都大概知曉了,福爾摩斯隻是禮貌地聽著,卻心不在焉——顯然在想別的事,我很了解這點。隻見他麵色凝重,充滿不安和期待,終於從椅子上站起身,兩眼放光。原來是門鈴響了,隨即聽到腳步聲上樓。仆人進來,領了一位老漢,他麵色紅潤,長著灰白絡腮胡子。他手裏提了一個旅行袋,放在桌上。

“謝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在此嗎?”

我的朋友點頭,微笑道:“想必您是瑞丁區的桑德福特先生?”

“是的,我恐怕遲到了。火車真不方便啊。您給我寫信談到我買的半身像。”

“是的。”

“您的信在這裏。您說:‘我想要一座仿笛萬的拿破侖塑像,知悉閣下有此物,願付十鎊買之。’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