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蘇塞克斯吸血鬼[英]柯南·道爾(1)(2 / 3)

“這還不算,她有個親生兒子,還不滿周歲。她對他更加殘忍。約一個月前,有次保姆有事走開了。那嬰兒號哭起來,保姆趕緊跑回來,剛進屋就看見女主人彎著身子,好像在咬小兒的脖子。脖子上有個小傷口,鮮血直冒。保姆嚇壞了,立刻要叫男主人。女主人卻央求她不要去,還給了她五鎊錢要她保密。女主人也沒解釋,事情不了了之。

“保姆卻從此心生恐懼,更加嚴密地注意女主人的行動,著意保護嬰兒,因為她是真心愛孩子的。但是,她發現母親也在監視她。隻要她稍離一步,母親就撲到小孩麵前。保姆便日夜保護嬰兒,而母親也日夜不停地像狼等羊一樣盯著嬰兒。此事說來難以置信,隻求閣下嚴肅對待。因為此事關乎一個嬰孩的生死,甚至會造成丈夫精神失常。

“此事終究瞞不過丈夫。保姆支持不住了,向男主人坦白了一切。

他完全不敢相信,直說荒唐,正如您現在一樣。他深知妻子愛他,而且除了那次痛打繼子之外,一向疼愛繼子。她如何忍心傷害自己親生骨肉?因此對保姆說這都是她的幻覺,作為保姆不該無端多疑,誹謗女主人更令人無法容忍。正在談話之間,忽然聽到嬰兒痛哭。兩人便一起跑向嬰兒室。隻見他妻子剛從搖籃旁站起來,嬰兒脖子上還在流血,床單也染了血。唉,請您將心比心吧,福爾摩斯先生。他走過去,把妻子的臉轉向亮處,隻見她嘴唇沾滿鮮血。他恐懼極了,大聲尖叫。原來她——這回是無疑了——她真的吸了可憐嬰兒的血。

“實情如此,她現在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肯見人,也不做任何解釋。

丈夫已經半瘋了。我們大概都聽過吸血鬼的名頭,具體故事則毫無所知,隻以為是外國奇談,誰知已發生在蘇塞克斯了——罷了,還是明早與您麵談吧。您能接待我嗎?能不吝幫助一個瀕於失常的人嗎?如蒙不棄,請電蘭伯利,奇士曼莊園,弗格森。我將於上午十點拜訪居處。

“羅伯特·弗格森。

“又及:我記得你朋友華生,曾是布萊克希斯橄欖球隊隊員。我當時卻是李奇蒙隊的中衛。這算是我唯一敢提及的私交了。”

“不錯,我記得他。”我放下信,一邊說道,“大塊頭鮑勃·弗格森,他是李奇蒙隊最好的中衛了。為人慷慨,向來古道熱腸。現在又急於朋友之事,可見其厚道了。”

福爾摩斯卻若有所思,隻看著我,搖了搖頭。

“華生,我總是摸不透你,”他說,“你總是讓我出乎意料。好吧,請你去拍封電報,就說‘同意承辦你的案件’。”

“你的案件!”

“咱們總不能讓他誤會,這是個傻瓜偵探所。當然是他的案子。請你發電報吧,明早自然見分曉。”

翌日上午十點,弗格森準時來了。我記得,他是個身材修長、四肢靈活的人。他動作敏捷,極善於繞過對方後衛,直搗球門。人生中令人唏噓的事也不過如此了:重逢一位你見過他盛年健壯體格的遠動員,現在卻隻剩一把骨頭了。隻見他大步邁進我們的房間,分明見得雙肩低垂,骨架已萎縮了,頭發淡黃,稀疏無幾。恐怕他看我也是差不多吧。

“嗨,華生,你好。”他說道。他的聲調倒是依舊深沉熱情。

“唉,你也老了喲。想當年,我隔著繩子把你拋到人群中,真是雄風一時啊。我恐怕也老朽了。就是最近變老的。福爾摩斯先生,你電報裏既然挑明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假冒了。”

“實話實說好辦事。”福爾摩斯說道。

“自然如此。但你也理解,要談一個你真心維護的女人,實在難以啟齒啊。我又能如何呢?難道我去找警察說嗎?我必須先顧及孩子的安全啊。福先生,請告訴我,那是精神病嗎?是家族遺傳嗎?你辦過類似的案子嗎?上蒼憐見,就請你幫幫我吧。我實在沒主意了。”

“我深表理解,弗格森先生。請你坐下,稍安勿躁。明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對你的案件袖手旁觀。請先告訴我,你現在怎麼處理的?你妻子還與孩子有接觸嗎?”

“我和她大吵了一架。福先生,她本是個極溫柔深情的女人,心中也全心全意愛我。見這種恐怖事情敗露,也是傷心欲絕。隻是沉默不言,驚懼又絕望地看著我,完全不理我的責備。從那以後,她再也不肯見我。她有一個陪嫁侍女,叫多羅麗絲。雖名為仆人,實則閨友,現在由她給我妻子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