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阿亮哪有錢啊,他也是一時糊塗,你是做舅舅的,就不能原諒他這一回嗎?你要有氣,打他罵他都行,就算你不認這個外甥,你看在姐姐的情分上也不能這麼逼他啊!”
陳文東臉上的諷刺一閃而逝,語氣也淡了下來,“大姐,要說情分,咱可得把話說清楚了,我要是不看你的情分,我能讓他在公司工作?我能那麼信任他?可他呢,他做這事兒的時候,想過我這個舅舅沒有,想過公司沒有?說句不好聽的,大姐,這事兒你知不知道?我公司險些破產啊!我倒要問問,大姐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弟弟?”陳文東冷眼看著大姐和外甥,這次他是真寒心了。
“東子,就當大姐求你,你可憐可憐大姐,我就這麼一個孩子,他要是進去了,我還怎麼活啊!是他糊塗,沾上了賭,我前些年攢的錢全讓他給輸光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你放心,我回去就把房子賣了,你的錢我慢慢還,大姐隻求你別再逼阿亮了,嗚嗚嗚……”
看著大姐的一頭白發,陳文東的心裏也不是滋味。他出身窮苦人家,家裏姐弟五個,他排行老三,上邊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下邊倆弟弟。小時候家裏窮得連條褲子都買不起,家裏人口多,口糧少,經常吃不飽,大姐寧可自己餓著,也盡量讓他吃飽。陳文東上學以後,大姐就工作了,每個月拿著十幾塊錢的工資,還得給他交學費,這一交就交到他考上大學,可以說沒有大姐,也沒有現在的陳文東。
要說大姐也是個可憐人,沒能嫁個好男人,生了三個兒子,前兩個都沒站住,就活了阿亮這麼一根苗。陳文東創業以後,大姐就為了男人跟他鬧,後來男人死了,又為了兒子跟他鬧。早些年,他和大姐的關係還是很好的,隻是鬧騰了這些年,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大姐,你都快六十了,還能管阿亮幾年啊?要不出這個事兒,我還不知道他在賭呢,這是小事兒嗎?從古到今,但凡沾上賭字,有得好的嗎?
我逼阿亮還錢,不就是為了讓他戒賭嗎,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這個錢,阿亮必須還,一年兩年還不上,十年八年還還不上嗎?大姐也不用去賣房子,好好看著阿亮,別讓他再去賭了。”
陳文東是個重情義的,盡管阿亮做出這種事,他也沒想趕盡殺絕,相反,還想方設法把他往正路上引,隻是姐姐實在糊塗。
大姐明白陳文東的意思後,停止了哭鬧,“東子,大姐對不住你,我也是沒辦法……”
陳文東擺擺手,“大姐,什麼都別說了,你先回家吧,我送你下去。”
陳文東看著阿亮和大姐上車,轉身準備上樓,剛走了兩步,就感到一股勁力從背後襲來。陳文東猛地回頭,卻對上了擋風玻璃內阿亮陰狠瘋狂的表情,伴著身體的劇痛,他整個人被撞飛出去,甩到身後八九米遠的護欄上,如木偶般倒在地上。
“舅舅,別怨我!都是你逼得,你不讓我好過,那就去死吧!去死!!”這是陳文東生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