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家具,陳文東又找牙行買了個做飯的婆子。這是一名中年婦人,看年紀也就三十五六歲,原來的夫家姓李,因為生不出兒子,娘家也沒人給她撐腰,這才被丈夫休棄,隻能到牙行討生活。婦人看著還算老實,陳文東決定先用一段時間再說,若是不合心意再換也不遲。
等置辦好生活用品,文先生的事也有了頭緒。來應招的文先生姓張單名一個旭字,看樣子也就三十出頭,留著兩瞥小黑胡,穿著打扮雖然寒酸了些,但言談舉止十分得宜,給人感覺十分爽利,卻又不失儒雅。陳文東和他聊了半晌,覺得他學問和品性都不錯,便交了束修,定了下來。
兩天後,又有人來應招武師傅,來人叫吳天豪,同樣儀表堂堂,挑不出毛病,可正是這挑不出毛病,卻讓陳文東起了疑心。
看著武師傅,陳文東麵露冷笑,“你和張旭都是暗閣的人吧?哦對了,還有李嬸,你們都是暗閣派來的吧?”
吳天豪稍一愣神,趕忙辯解道:“老爺,您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什麼明閣暗閣的,我又不是蓋房子的。”
陳文東瞥他一眼,不屑道:“不用再掩飾了,我既然這麼說,就是已經看出了破綻,你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
吳天豪收起臉上的憨厚之色,向陳文東行了一禮,正色道:“陳將軍恕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陳文東讓他坐下,輕輕歎了口氣,道:“來的人不止你們三個吧?既然已經被我發現了,就不要再躲躲藏藏了。”陳文東抬高聲音,對著空中喊道:“都出來吧!”
過了片刻,牆上人影閃動,又有八個人跳進了院子,他們齊齊向陳文東行禮,“陳將軍!”
陳文東點頭,“好了,咱們也算見過麵了,你們自己找房間住下吧。”
幾個人聽完,都愣了一下,“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
陳文東衝著幾個人呲牙一笑,平靜道:“既然你們是奉命行事,我又何必為難你們?我這宅子雖小,可住幾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這樣咱們大家都方便,何樂而不為?”
幾個人怔愣了片刻,顯然沒想到陳文東會這麼說,等回過神來,又一齊向他道謝,“多謝陳將軍體諒!”
陳文東擺擺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以後別這麼多規矩,我可受不了。再說了,我現在隻是一介草民,論官職還不如你們高,你們左一個將軍,右一個將軍,還對我行下屬禮,算怎麼回事啊?以後咱們就同等相處,要不然你們就別在這兒住了。”
“是!”幾個人答應一聲,剛要行禮,又齊齊停了下來。
見陳文東要回屋,吳天豪突然開口問道:“陳將……呃,老爺,您是怎麼看出破綻的?”
陳文東瞅他一眼,接受了新稱呼,“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們表現得太完美了,完美的有些不合常理。”
吳天豪和張旭等人立刻恍然大悟,懊惱不已。
陳文東笑著搖搖頭,轉身對李嬸吩咐道:“李嬸,你一會兒把房間收拾出來,缺什麼盡管添置,我去給你拿銀子。”
李嬸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怎麼能讓老爺破費,這錢我們自己出。”
陳文東翻了個白眼,不容辯駁道:“這點錢我還掏得起,怎麼說你們也是幫我幹活,雖然沒有工錢,吃住還是要管的。”
等回到房間,陳文東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去,隻剩下滿心的無奈。周彥煥在他身邊安排了人,這他一直都知道,但心裏明白是一會兒事,真正麵對又是另一回事了。這讓他覺得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後脊背更是一陣陣發涼,更讓他進一步認清了皇權和身為臣民的無奈,雖然他這個臣民有些特別。
今天,陳文東把他們詐出來,無非是想讓他們走到明處,就算要和這些人一起生活,也好過被人從暗中窺探和監視,盡管他也知道,這些人未必是全部。
事情過去之後,陳文東一家的生活步入正軌,吳天豪和張旭接管了三個孩子的教育問題,李嬸依舊負責一日三餐和洗洗涮涮,而其他人則分別承擔了門房、護院和隨從的工作。
又過了幾日,定做的家具也送了過來,陳文東驗完貨覺得還算滿意,於是痛快的付了銀錢。等家具擺放好,屋裏的氣氛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古樸之中透著幾分現代氣息,繁複的雕花門窗映襯著簡約的家具,頗有一種東西方結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