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秦箬白剛一走進內室,簾幕後就傳出女子冷厲漠然的聲音。
他沒有任何驚異的表情,微微蒼白的臉上貼著一層極其平凡的麵皮。他隨手將其揭下丟掉,腳步徑直朝著窗邊的美人靠走去。
“姨母竟然想起關心我了,難得。”隨著袍飄動間,他的話更如柳絮一般輕飄。
女子微微斂眸,眸底的暗沉更重了一分:“上次一役,靈珠被搶,我又受了重傷。淵國的情勢瞬息萬變,你竟還有心思在這裏逗留。”
秦箬白一撩衣擺坐進美人靠中,雪白的狐裘襯得他的臉色更顯蒼白。他微微扯動蒼白的唇角,扯動一抹淺淡的冷笑:“姨母難道不知,錐心噬骨釘的傷傷及骨髓,即便修養三五個月也未必能全好。更何況是今日的我?”
白發女子冰冷的眼色更加深黯,眸子動了一動,想要出口的話終未出口。冷幽地望著秦箬白的方向,眸底的算計之色更加明顯。
如今她到手的靈珠丟了,需要他的地方還很多。若是徹底跟他撕破臉,終究於她不利。
“這是醋髓散,你服了,可以讓傷勢的恢複加快一倍。事不宜遲,你還是盡快隨我去淵國,是勝有負,在此一搏了。”她一彈指尖,將手中的小藥瓶丟進秦箬白手中,聲音變得溫和了幾分,“我們娘倆兒苦苦經營了這麼多年,眼看著大業將成,怎麼能在這時退縮?”
秦箬白側身歪在美人靠中,幽幽的眸光望著女子快速的變臉,眼底隱隱掠過一抹冷笑。
他緩緩了閉了眸子,將藥瓶攥進手心,微仰下頜淡淡說道:“多謝姨母。我今晚便啟程。”
白發女子眸中終於放出一抹光亮,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孩子,你母親若是泉下有知,定然為欣慰的。”
又看了看他,白發女子才閃身消失。
秦箬白幽幽睜眸,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怔了好一會兒,才倏爾扯唇冷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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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這座紫歸城,再前麵就是淵國帝都了。”容殊挑開車簾對洛芷親道,“淵國的城池比起淩國確實多了些錦繡繁華。隻可惜這些繁華如今隻是表麵了。”
洛芷親循著挑開的車簾看著馬車駛入城內,借著傍晚的夕陽的餘暉,隻見青石鋪就的街道幹淨整潔,屋宇精雅,行人衣著更是風流飄逸,隱隱竟有宋時的清新怡人。
“好香的味道!”洛芷親忽而眸子一轉,抬眸望向街道兩邊,才發現街道兩側竟然滿是一種淡紫的小花。花雖小味道卻很濃鬱。
“這就是苦楝花,淵國帝都遍植苦楝,就連這紫歸城也種了許多,如今正是花期。”容殊溫文而笑,輕聲為她解釋。
洛芷親卻是微微抬眸:“苦戀?有這種花?”
白兮雲扯唇而笑,眼底眉間都是笑意。苦戀?她借著撩開的車簾望向車外,望著滿樹的淺紫小花,似乎忽然就明白了他當年在宮牆內種滿這些花的意義。
“天色已晚,我們今夜就在紫歸借宿啊。明日一早出發,天黑之前就能入帝都了。”容殊對車內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