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
麥克白:那打門的聲音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點點的聲音都會嚇得我心驚肉跳?這是什麼手!嘿!它們要挖出我的眼睛。大洋裏所有的水,能夠洗淨我手上的血跡嗎?不,恐怕我這一手的血,倒要把一碧無垠的海水染成一片殷紅呢。
麥克白夫人:我的兩手也跟你的同樣顏色了,可是我的心卻羞於像你那樣變成慘白。我聽見有人打著南麵的門。讓我們回到自己房間裏去,一點點的水就可以替我們清除痕跡,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嗎?你的魄力不知道到哪兒去了。聽!又在那兒打門了。披上你的睡衣,也許人家會來找我們,不要讓他們看見我們還沒有睡覺。別這樣傻頭傻腦地呆想了。
麥克白:要想到我所幹的事,最好還是忘掉我自己。用你打門的聲音把鄧肯驚醒了吧!我希望你能夠驚醒他!
……
門房:門打得這樣厲害!要是一個人在地獄裏做了管門人,就是拔閂開鎖也足夠他辦的了。敲,敲,敲!憑著魔鬼的名義,誰在那兒?一定是個囤積糧食的富農,眼看碰上了豐收的年頭,就此上了吊。趕快進來吧,多預備幾方手帕,這兒是火坑,包你淌一身臭汗。敲,敲!憑著還有一個魔鬼的名字,是誰在那兒?哼,一定是什麼講起話來曖昧含糊的家夥,他會同時站在兩方麵,一會兒幫著這個罵那個,一會兒幫著那個罵這個。他曾經為了上帝的緣故,幹過不少虧心事,可是他那條曖昧含糊的舌頭卻不能把他送上天堂去。啊!進來吧,曖昧含糊的家夥。敲,敲,敲!誰在那兒?哼,一定是什麼英國的裁縫,他生前給人做條法國褲還要偷材料,所以到了這裏來。進來吧,裁縫!你可以在這兒燒你的烙鐵。敲,敲,敲個不停!你是什麼人?可是這兒太冷,當不成地獄呢。我再也不想做這鬼看門人了。我倒很想放進幾個各式各樣的人來,讓他們經過酒池肉林,一直到刀山火焰上去。來了,來了!請你記著我這看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