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爸爸教你寫字。”
“樂樂,今天我們來學畫畫吧,畫畫很好玩的,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樂樂,我教你彈琴吧。以後我們就深更半夜地一起彈琴,吵你父親,看他整夜不睡覺,明天還會不會一大早拉我起來打球。”
“樂樂,爸爸愛你……”
“爸爸愛你……”
……
……
“你們害死了時夏。”衛睿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他真的想要殺死眼前的夫婦。夫妻吵架,吵到大摔東西,摔中了煤氣瓶也沒有發現就各自去出門了。
他更覺得是自己的失誤,才會害得紀時夏的死亡。
因為房子是他設計裝修的。他和紀時夏本來是鄰居,相愛後,他提出將房子打通。打通之後,本來這個廚房的位置因為采光好,被他修為琴房。頭頂上的吊燈也是他選的。當時紀時夏說要壁燈,而他看中複古的頂燈。兩人討論了很久,最終他勝利了。結果,紀時夏的直接死因竟然是這頂燈。
他覺得恨。恨那對夫婦,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那套頂燈。恨自己為什麼要將住所選在這裏。如果,當初聽紀時夏的話搬到郊外的別墅,不就沒有這事了嗎?
很多很多的恨,很多很多的疼。
他覺得自己快要炸開了。怎麼能呢?時夏?你怎麼能離我而去呢?我們說好的未來呢?
我們打算好了,不是?過幾天就是十月了,我們一起去看紅色漫天的秋季楓葉。然後冬天再一起去泡溫泉順帶賞雪。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做,你怎麼能夠不在了呢?我們昨天還在看旅遊指南呢。
你說世界那麼大,你遊走了那麼多年還是有很多地方沒有看到。你說我們要看遍整個世界的。怎麼能呢?時夏。
“哥。”匆忙趕到的蘇然看著抓緊頭發跪在地上的兄長,躺在太平間床上的紀時夏。她心疼得不行。
那個會做很多好吃的;會講很多故事的;會給她寄很多旅遊照片的;會在她結婚的時候充當伴郎的;會在她和老公吵架的時候不論對錯始終站在她這邊的;會在她和兄長吵架的時候站在她身邊指責哥哥要讓妹妹的;會在她生日的時候做一個一米高的蛋糕,一整桌子好吃的飯菜,會給她用古琴彈奏生日歌並且用很多國家的語言給她唱生日歌的紀時夏。他死了。
她的哥哥那麼愛的紀時夏,他躺在那裏,滿臉蒼白。
可他還是那麼好看,就像從油畫裏走出來的翩翩君子一樣。
她的哥哥那麼愛的紀時夏,她總是可以在他身邊撒嬌,撒潑,他總是寵著她,順著她。她的母親說,要是他不是同性戀,她就將蘇然嫁給紀時夏。不過,既然他是同性戀,肥水不流外人田,讓哥哥嫁給他也一樣。
“然然,兩個小時前,他給我打電話。他說,‘然然的生日快到了。你回來的時候順便去挑挑禮物。我的禮物已經做好了,就差你的了。’”衛睿開始說話。他需要發泄一下,不然他就要炸開了。“我知道他給你做了什麼禮物,一把他親手做的小提琴。從頭到尾都是他親自選的,親自做的。那把小提琴就在你的房間裏。然然,你說,他為什麼要離開?”
“哥,他不想的。哥,他舍不得你的。”蘇然抱緊自己的哥哥,眼淚怎麼也控製不住。為什麼呢?在他們最幸福的時候,突然間幸福就不見了。
“阿睿。”衛母蘇南幸也到了,哽咽地叫了一聲兒子。兒子和紀時夏認識了12年,相愛相守了10年,這份感情是誰都無法割斷的。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想不明白,眼淚直接掉。時夏啊,你走了,阿睿怎麼辦?時夏啊,你走了,你讓媽媽去哪裏再找一個阿睿深愛的時夏?
衛盛瞿看著兒子,老婆,女兒哭著抱做一團。他突然間覺得,這個家大概是到頭了。以後,大概很難再有歡聲笑語了。
紀時夏其實漂浮在半空中,嗯。他死了,他也明白了原來人真的是有靈魂的。他浮在半空中,看著那四個人為自己流淚,傷心。他覺得懊惱,怎麼就呆坐在那裏被燈砸死了呢?真是蠢到要命,連累這麼多的人傷心。
然後呢?他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好像過去了很久,他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