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遭受侮辱,羅伊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加上心中對狄奧少爺的同情,他很想拔出腰間的長劍,殺掉麵前這可惡的家夥,然後帶著狄奧少爺遠走高飛。但願望總是很難改變現實,想想外麵的世界,再想想莊園中的妻子、孩子,羅伊心中沸騰的血液逐漸冷卻了,他的咽喉艱難無比的梗動一下,隨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更重要的地方在於,雖然湯布爾隻是大陸最廣泛、也最低級的覺醒者之中的一員,而他是一階三星天賦武士,但品階完全根據對源力的掌控能力評定,真正談到生死搏殺,他未必是湯布爾的對手。
湯布爾力大無窮,能生撕虎豹,實際戰力已經接近二階天賦武士了,絕對不會比他差,就算他能殺得了湯布爾,自身也難免受重創,在這冰寒徹骨的荒野裏,受傷就等於死亡,他不想送掉自己的性命。
兩個人的交談告一段落了,一個繼續悶頭挖坑,一個默然不語,而在樹林之外,那叫狄奧的年輕人已經走下馬車,默默的看著前方的樹林。
現在,可以清晰的看到狄奧的相貌了,也許是久不見陽光的緣故,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妖異的蒼白色,一雙濃密而英挺的劍眉,斜飛入鬢,眼瞳是黑色的,深不見底的黑,他的嘴唇略薄,緊緊抿在一起,多少有一種倔強、固執的味道。
從五官上說,狄奧的外貌是無可挑剔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人感到不舒服,原因無他,狄奧的眼睛、神情呆滯而又僵硬,看起來就像一個白癡。
在寒風中站了良久,狄奧突然抬起腳,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密林中走去,他的雙眼根本不看路,始終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湯布爾已經挖出了一個一米餘深的坑,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感覺應該差不多了,隨手把鐵鏟扔到一邊,縱身從坑中跳了出來,正看到一雙發直的雙眼,狄奧出現得過於突然,湯布爾完全沒有覺察到,他先是被嚇了一跳,接著怪笑道:“哎呦,我們的狄奧少爺來了啊。”
狄奧的視線僵硬的一點點從湯布爾身上移開,落在了那個坑上。
“怎麼樣?狄奧少爺,還滿意嗎?”湯布爾的怪笑聲越來越大了:“這裏就是你的新家了,永遠的家,哈哈哈……”
羅伊閉上眼睛,側過頭,他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狄奧天生是個白癡,這倒不假,但正因為白癡,狄奧無論如何都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利益,他實在想不懂,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殺死這個成天躲在房間裏、人畜無害的白癡少年,舍不得那幾塊麵包?!
“太小。”狄奧口中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小?”湯布爾象聽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話一樣,咧開大嘴笑得前仰後合,甚至傳不上氣來,在無處不在的寒氣中,能清楚的看到因咽喉激烈顫抖而噴濺出的一線線唾液。
狄奧依然呆呆的看著腳下的坑,渾然不知自己死期將至。
“我的少爺,別挑剔了。”笑夠了的湯布爾蹲下去,一把抓住狄奧的衣領:“滿足吧,難道你還要老子在這裏給你蓋一座莊園麼?!”
衣領被箍緊,狄奧已無法正常呼吸了,僵硬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些變化,他一隻手抓住了湯布爾的手腕,另一隻手胡亂向前舞動著。
狄奧掙紮得越厲害,湯布爾便越開心,這與他和狄奧有沒有仇恨無關,純粹因為他的天性,每一次感受到生命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枯萎,他的血液便會沸騰起來,興奮無比。
狄奧的指尖在湯布爾鼻尖前徒勞的舞動著,做為一位覺醒者,湯布爾可以輕鬆自如的控製好雙方之間的距離。
大多數野獸捕殺獵物僅僅是為了生存,而此刻的湯布爾卻在玩貓戲老鼠,他是為了滿足心中的愉悅。
當狄奧的指尖又一次從湯布爾鼻尖前掠過時,驀然握成一隻拳頭,那僵硬的身體也同時一斜,拳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湯布爾的鼻梁。
砰……
指尖距離鼻尖隻有幾厘米,距離太近了,湯布爾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陡然覺得眼前發黑,額頭中傳來一陣刺痛,粗壯有力的身體化作一座雕像,慢慢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