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上，潘辰光的母親從外地給兒子打來一個電話。她先問兒子：“你晚上吃什麼了？”
潘辰光說：“我吃餃子了。”
“那你知道你的兒子吃什麼了？”
潘辰光愣住了。
自從和妻子鬧離婚後，他很少回那個家。這個春節，妻子在監獄，家裏隻有兒子一人。他給兒子打電話。他問兒子：“晚上吃什麼了？”
兒子淡淡地說：“不勞您關心。”
“你奶奶給我打電話了。”
“哦，我說您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剛才打電話問奶奶怎麼包餃子，沒想到，奶奶哭了。”
潘辰光放下電話，自己也哭了。
餘露望著偷偷哭泣的潘辰光，心裏很難受。
在這場角逐中，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可以說穩操勝券。尤其是那個女人一次次使出愚蠢的招數後，她更加堅定潘辰光會留在她身邊。可是……她現在真的愛上潘辰光了。愛上他，她就不得不顧慮他的感受。他若痛苦，她必更加痛苦。他若煎熬，她必更加煎熬。
這無辜可憐的男人，他有什麼錯？他隻是熱心幫她拾回一頂帽子，卻不幸卷入她的複仇計劃。縱使她想盡辦法對他好，他還有個兒子呐，那是她跨越不了的屏障。
餘露說：“你回去看看孩子吧。”
潘辰光猶豫片刻，搖搖頭：“他現在恨我，不想見我。”
餘露幽幽說：“他恨的是我，不是你。”
春節後，潘太太保釋出獄。餘露主動離開了潘辰光。潘辰光不解，再三挽留，餘露去意已決。
潘辰光苦笑著說：“你曾說，我是你的空氣，離開我，你會死去。看來這話不是真的，你並不是真愛我。”
餘露說：“你錯了，我如果不是真愛你，肯定不會離開你。”
潘辰光說：“我聽不懂你的話。”
餘露說：“聽不懂才好，知道太多就沒意思了，是我對不起你，打擾了你的生活。”
“不怨你，是我主動幫你翻牆拾帽子嘛。”潘辰光究竟是個中年男人，比餘露心性成熟得多，他笑著說，“不過，我並不後悔，就算現在弄得一身麻煩，我也一點不後悔。”
餘露家的舊房子要拆遷了，從前的老式公寓，樓下配有一間儲藏室。清理儲藏室時，餘露神奇地見到了父親給她買的塑料娃娃。它埋在牆角的塵土下，陳舊灰暗，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是，一捏，還是會發出“咕唧咕唧”的響聲。餘露驚喜地抱著這隻久違的塑料娃娃，她想，這是父親給她的祝福，最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