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切都是最美的思念(4)(2 / 3)

從那之後,媽媽杜絕讓我再去她家,說伊麗斯阿姨病了,怕傳染給我。媽媽說是很嚴重的病,為了治病,她還從我家借了一筆錢,我想應該就是那個布包裏裝的東西。

從那之後很多次,我路過她家的門口,都忍不住向裏張望,想要再次看到她走出門來,站在門口,像迎接她的孩子一樣來迎我進去。可是最終,我卻連她的影子都沒有再見到過。

一個春天的早晨,她家的門口突然來了很多的馬車,馬車沒有地方放,便一直排到了巷子盡頭,她家的院子裏傳出很多女人的哭聲。我問媽媽怎麼了,媽媽說伊麗斯阿姨去世了。我跑了出去,站在家門口,和我一樣站在家門口張望的鄰居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說她死的樣子多麼淒慘,肚子脹得很高,像是要生孩子似的。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我想起我見到她的最後一麵,竟然是她悲傷哭泣的樣子。

我慌忙轉身向後果園跑去,在那之前的秋天,我曾去那裏給伊麗斯阿姨摘過兩個蘋果,那蘋果又大又紅,我拿給她的時候,她開心極了,甚至有些激動地不停說著話。我聽不懂她的話,但是我從她眼裏看到了幸福的光芒。

隻是,她選擇在春天離去,那些果樹才剛剛開始長出新芽,離長出蘋果的日子還有很久很久,我好想再摘個蘋果給她,讓我能再看一眼她那閃爍著幸福的雙眸;我好想再喝一碗她親手兌給我的奶茶;好想擁抱她,幫她擦掉見最後一麵時臉上的淚痕,就像她對我做過的那樣,溫柔又疼惜;我好想輕輕地拍拍她的背,安慰她的悲傷……可是她選擇在春天離去,新的一年才剛剛來臨,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她就匆匆地選擇了結束。

那一年我九歲,我體會到了一種叫做遺憾的情緒,那是一種讓人揪心又痛苦的情緒,那是一種讓我在後果園哭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情緒。

那塊魂縈夢繞的肥肉

文/曹亞瑟

我見到丁聰先生時,他已90歲了,仍一頭黑發,身體硬朗,定期在報刊上開專欄畫漫畫,問他養生秘訣,他說是“一不鍛煉,二愛吃肥肉”,把我們過去的經驗全部顛覆了,也使我對肥肉一直保持著好感。

所以,聽說裝幀設計家朱贏椿主編六年的隨筆集《肥肉》問世,我連忙網購一冊,讀畢大呼過癮。書中幾十位各界人士撰稿,回憶自己與肥肉的因緣,大都充滿了對肥肉的讚美。此書封麵設計獨特,是整個一塊肥肉,很肥,隻有幾絲瘦肉,封麵無字,隻在書脊上有“肥肉”二字;他還為一些對肥肉過敏的讀者著想,又在折頁做了第二張封麵,白紙上嵌了塊紅燒肉;書中還附上了若幹張70年代的肉票,並且憑書中的供應票能換40塊錢的法國豬肉。總之,這本《肥肉》把與肥肉有關的視覺元素做得相當到位,也勾起了我與肥肉相關的回憶。

話說上世紀70年代中期,我父親下放到駐馬店地區的一個縣裏,我到那個縣城裏上了一學期小學,學會了不講衛生,學會了方言罵人“可熊蛋”。回到鄭州,姐姐見狀痛哭,立馬把我原來的衣服全部換掉,並發誓再也不讓我去那個縣城裏上學了。

在縣城的半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食堂的“米粉肉”(現在叫粉蒸肉)。食堂每周改善一次夥食,把五花肉切成小條,裹上米粉,用油炸過之後,再加上其他配料、作料,用黑陶小碗盛著,上籠蒸。別的菜可能是三分、五分錢一份,米粉肉就是一毛。我對黑陶小碗印象特深,它隻有一般飯碗的三分之一大,這樣才顯得金貴,好東西就是不能多吃嘛。看見黑陶小碗,那就意味著改善生活,意味著好吃。那時爸爸在縣城的房管所當會計,在食堂吃飯的大都是些泥工、木工、電工等,多為“一頭沉”(即老婆孩子在農村,自己獨個在縣城)。他們的飯量很大,平時都是一大碗熬菜,三四個饅頭,蹲在院子裏,吃得很滿足,印象中隻有少數人才舍得吃米粉肉。我則是天天盼著這種黑陶小碗的米粉肉。奇怪的是,直到90年代,我在很多單位食堂吃過飯,盛紅燒肉、粉蒸肉用的還都是這種黑陶小碗;到2013年,我所在的單位引進了一個周口師傅來承包食堂,盛紅燒肉、粉蒸肉的,仍然是這種黑陶小碗!可以想見河南農民對黑陶小碗情結有多麼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