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兒，你稍稍吃一點兒吧。”鳳仙端了稀飯和烙好的油餅子，服跪在女孩子的床邊。
“媽媽，我熱得難受。”那孩子推開鳳仙的手，迷迷糊糊地說著。
鳳仙趕忙放下碗筷，伸手一探，那孩子摸起來簡直滾燙！她的手驚得往回一縮：“毛兒，你還有哪裏難受，起來給娘看看，成不？”
那毛兒無力的點點頭，側了身躺了，好讓鳳仙查看。
鳳仙揭了那破成碎布片兒的衣服，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毛兒，你忍忍，我給你弄些藥來，可好？你好歹要吃點兒東西的。”鳳仙複又捧起碗來。
那孩子剛吃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哇的一聲全吐了。
“錢四兒，那孩子病的不輕呢，得去抓點兒藥回來······”鳳仙幾乎是哀求著。
“我可沒那麼多閑錢！那丫頭愛怎樣怎樣。”漢子的語氣冰冷冷的，“你莫偷偷摸摸背了我行事，小心，小心！”漢子丟了這話就大步流星地跨出門去了。
“二舅舅，你行行好。我有點兒私錢的，你去代我買了藥回來，拜托了。”她等那孩子睡下，悄悄地去了隔壁，帶了從家裏拿出來的從李家帶了的隨身錢財。
“你莫急，在家等著，我去去就來。這回子，四子是不是又做了甚子？你告訴我。”老人接了那小小的荷包，眉頭緊皺。
“沒什麼，我們家裏事，您但幫了買點療傷藥就好，多說不好，還落了人話柄。”鳳仙望了那舅舅一眼，不願多講。
“那麼，你先回去吧。我就走了。”那老人送了鳳仙到門口就急急地出了村子。
“來來來，毛兒，你開口喝一嘴。喝了吃糖，等明兒就好了！”鳳仙正吹著那熬好的藥劑，哄著小女孩開口。
“誰讓你在家裏搞這些的？熏死人的味道！”正當鳳仙伸了手去喂那女孩子喝藥的時候，漢子的聲音騰的響起來。
驚得那鳳仙把一勺子的藥潑了下來。
“你個賤女人！誰叫你給買的藥，你拿老子的不當事！反了你都！”他氣急敗壞地叫出聲來，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揪住鳳仙的頭發，直把她拖出好遠。
“你給老子起來，別躺了裝病！”他扯起虛弱的孩子，一把摜在地上。
“你做什麼！”鳳仙手裏的藥已經完全撒了出來，她對那漢子吼出來，看了那孩子又被折騰，心都揪緊了。
“你莫管！待會也收拾你，有你好看的！”漢子直直地瞪了她一眼，又回身去拿手推搡那可憐的孩子。
鳳仙直奔出去，想去隔壁找舅舅救人。誰知剛出了門去，那老漢正四仰八叉地睡在院子裏呢。
“舅舅，你這是咋地？”鳳仙趕忙服了他起來。老人起得臉都綠了，但摔得明顯也不輕：“兔崽子的——噝，哎呦！他反了，他！竟然推我老人家，還打孩子！”
鳳仙攙了那老人搖搖晃晃地向裏麵走，“舅舅，注意腳下。”鳳仙覺得有點兒生機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住手，兔崽子！翅膀硬很了？浙大點兒孩子，你怎麼下得手？你媳婦來找我還不讓了，就問你一句你就要要我老命！反了，反了！我自家侄子倒管不來了！”二舅舅一手扶了鳳仙，一手指了侄子，語氣激烈。
“您老別吵吵！我自家管自家，輪不到你！你家那田畝還不是有我家的份子！我娘在的時候私下不知道給你這窮老頭子多少好處！你倒管我？”他全然不顧長輩在場，仍對女兒繼續開弓。
“家門不幸！”那老頭掙紮著脫開鳳仙的攙扶，一把奪過孩子來，“毛兒跟我走，你這敗家子就不興當爹，我沒你這麼個侄子！”那老人從鼻子裏噴著氣，像是累到極限的牛兒。
看了那孩子被舅爺帶走了，鳳仙終於要鬆一口氣。
“混賬！誰叫你膽敢背了老子找舅舅！”那漢子沒有結束，“你個死娘們！”他又一次扯了鳳仙的頭發，一路把她拖去另一邊兒的臥室。
又是昨天晚上的重演，隻是這一次他近乎蹂躪。鳳仙也無力反抗，隻能幹看著他折騰自己，也不敢就哭出來。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那漢子最後穿戴好了，朝鳳仙啐了一口，“不聽我話，就是一個下場，你新進門兒不找補點兒規矩真是不得了了！”
“舅舅，我帶了吃的東西來，毛兒可還好些？”鳳仙每每要乘男人不在家的間隙過來隔壁看看那可憐的女孩子，總是偷偷摸摸地做了點兒吃的來。
“承蒙你關照，哎——”那老人見鳳仙一點兒也沒了新婦的樣子，衣衫常常不大整潔，心裏更加悔恨，“那時沒叫妹妹管好自己孩子，真是作孽，那孩子怕是活不長，夜夜地燒著。也不見個好，哪日，但叫跳大神的來看看。你可有現錢還？”老人現在單過，也是囊中羞澀。
“您拿主意，錢我那兒還留一點呢！”鳳仙這次去看，得了這麼一個話，心裏盼著這災難早些結束，又稀奇那大神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