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左拐
張約然對吳晗時半真半假的玩笑話非常感興趣,一直追問他的身份。吳晗時卻但笑不語,斜眼看著對此幾乎沒有反應的席君,心下略微訝異。
他以為席君淡然,不過席君倒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絲毫沒有興趣,而是因為早就知道內情。
吳晗時家裏傳到吳晗時這一代有兩個兄弟,可是他弟弟早年出國後就不肯再回來繼承家業,所以吳大少年輕輕就站到了集團公司頭兒的位置,一個人麵對董事會的質疑和其他人的野心,可謂亞曆山大。
在這樣的高壓下他的工作量非常大,萬事都要考慮在他人之前,所以吳晗時養成了認真高效的工作習慣。
席君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他辦公的樣子,起初就覺得很帥。
“可你不覺得非常寂寞嗎?”張約然試探著問,“把工作帶回家做,豈不是分薄了兩個人相處的時間?”
席君也憂愁起來:“那我怎麼辦呢?他本來就忙嘛。”
“你可以試試讓他明白生活和工作要分明……在家就要有在家的樣子……”
你叫一個地位還在穩固期,隨時都有可能被踢下去的上位者不要在你麵前工作等於叫他走開。可席君聽了張約然的話卻如醍醐灌頂,他知道自己太不懂得相處之道,張約然人緣那麼好,說的話自然是對的。
席君照好友指示的那樣開始趁吳晗時在家辦公時故意製造出聲響引起他的關心,漸漸吳晗時也發覺了他的意圖,為了安心工作果然就盡量不在家辦公了。
然而工作總還得完成,在家做不了事,他就慢慢轉移了工作地點,越來越多時間留在公司處理,在家的時間就相對減少了。
席君沒有工作,成天除了畫畫就是吳晗時,不用說接下來的日子寂寞的發黴……
不可調和的矛盾一夕誕生就是惡性循環。
席君在兩人關係裏一直處於弱勢,因為性格內向不喜歡多話,和吳晗時在一起後更加被他強勢歸在羽翼之下,他難免情緒敏感心靈脆弱。
雖然一開始感覺到這樣下去不妥,他也想要彌補,但是很可惜他找錯了幫忙的對象。
張約然聽說了他們的狀況,給他出了個主意:冷處理。
後來經曆過感情挫折的席君懂得了,在一段已經不協調的關係裏用冷處理的方式無異於推波助瀾。這樣做有兩種可能:要不在壓抑中爆發,要不就在壓抑中滅亡……
依席君的內向和吳晗時的冷傲,後續隻會越來越糟糕……
所有這些席君當時都懵懵懂懂。
可見張約然這一步棋走的相當精妙。
接著張約然以討論工作為由,常常邀請吳晗時和同事到他家一起開會加班,甚至還會在忙到很晚的時候幫他們煮宵夜、順理成章的留人過夜。流言也就慢慢起來了。
笨席君還以為是好友在幫他。
一次是偶然,兩次是順便,三次四次就是習慣。
慢慢的張約然就在家裏特意準備了吳晗時的客房和衣物……美其名曰是方便,但是到這時席君都沒有引起警惕看出白蓮花的狼子野心,也隻能怪他自己蠢到了極點。
重生一世後,席君心裏還有件事非常好奇:為什麼吳晗時會願意和張約然交心。
難道真的是因為相處後喚起了初遇時的一見鍾情,然後變心了嗎?
可吳晗時如果變心也完全沒有必要瞞著席君的。
他這個人一向隨心不會虧待自己,對待感情也從不遷就委屈。遇見席君時,縱然對方不是彎的,他二話不說掰彎就掰彎一點也不帶猶豫的。
他自己就曾經說過,最恨腳踏兩條船的人。
做慣了上位者,愛就是愛,不愛的十輛車也拉不回來。吳晗時在席君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別人。要說分手,他駕輕就熟。
拖著席君不給個痛快,另一頭卻和張約然曖昧不清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可事實的確是吳晗時,不管在和席君冷淡之後還是在和張約然變“親密”之後,都沒有跟席君攤牌。
連分開的意思都沒有過,兩人疏離歸疏離,但他對席君日常該有的關心關照從沒有忘記。
更別提給張約然什麼名分了。
所以盡管外麵傳的風言風語,對張約然和吳晗時的事情,席君仍然單純的堅持他們的清白,直到張約然自己把照片擺到他麵前……
想到這裏席君心底一痛,才終於把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些破碎的片段穿插在如今的畫麵裏諷刺意味愈加明顯,再冷眼看臥鋪包廂裏交談的那兩個人,他的心情更加不快了。
“……我說,你不是想要補票嗎?”席君打斷張約然和吳晗時的對話,“出門左拐乘務室,帶夠錢快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