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時間仿佛就是眨眨眼,肖晃憑借自己出色的身手和聰明的頭腦,像申勇這種案子,他已經不知道擺平過多少樁了。最輝煌的一次,應該是三年之前,當時肖晃二十五歲,做為中天市警察係統的代表,趕赴上海參加中日韓三國聯合反恐作戰演習。
演習結束後,肖晃得到了一枚“東亞警隊之虎”的勳章,可是剛回到家,他就悄悄將勳章藏在床下,第二天正常去公安局工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因為他知道,在公安局裏麵混,工作能力再強也沒有用,不懂低調又沒有後台的人遲早會悲劇。
正因為他的低調,七年來他在公安局裏一直順風順水,沒得罪過什麼人,也沒有刻意去拍哪個領導的馬屁。他知道那些都沒用,這年頭什麼都要靠關係,沒關係就要靠MONEY,又沒MONEY又沒關係,就自己老實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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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平了申勇的案子,肖晃回公安局裏還要寫報告,當時盤山路上沒有別的人,所以寫報告就等於編故事,怎麼編都是肖晃自己的事。
當然了,在報告裏麵,他還要添上領導們的英明決策,表示沒有領導們的教導和指揮,自己決不可能順利完成任務,案子也不可能破,地球也不可能再轉。
寫完報告後,把報告交到刑警大隊長郝萬春的辦公室裏,郝萬春翻得很快,實際上他不看別的,專看裏麵關於領導的那部份。看過之後他拍案叫好,比大家看起點小說還興奮呢,少不了又大大的表揚肖晃一頓。
肖晃早就麻木了,搞定了這樁案子,他還得趕到醫院裏,給老媽交上這段時間的醫療費。刑警大隊裏有很多車,最破的那輛捷達隨便肖晃用,那車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開起來聲音像拖拉機似的。
中天市是一座很大的城市,這些年發展速度飛快,儼然有國際大都市的風貌了。從公安局到市醫院之間有一座斜拉索大橋,去年剛建好的,據說政府投入很多資金,但肖晃私下裏聽說,有幾家建築公司都在工程裏麵賺了不少。
肖晃開車剛上大橋,就感覺有點不對勁,車子震動得厲害,難道是這輛破捷達要壽終正寢了?他猜對了,不止是車子,連他自己也要壽終正寢了。
“轟”
突然間一聲山轟地裂般的巨響,不等肖晃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從第二天開始,中天市各大媒體和網絡上頭版頭條的新聞就是,“中天市橫江大橋斷裂坍塌,疑似豆腐渣工程,相當人員正被調查中”。
人昏迷的時候沒有任何時間概念,肖晃感覺就像睡了一覺,隻不過睡得不怎麼舒服。當他睜開眼睛,腦袋裏奇痛難忍,腦漿子都快沸騰了,用手使勁砸幾下頭,結果更痛了,痛得差點又昏過去。
他勉強坐起身,身邊全是荒草,衣服皺皺巴巴還有潮跡,頭頂的秋陽也刺眼。這是怎麼了?今年是2012,世界末日了?他從身上摸出手機,可手機關機,怎麼也打不開,這台破諾基亞大概也泡水報銷了。
甩掉手機,晃晃悠悠站起來,肖晃捂著頭四處看看,除了荒草就是荒草。這裏是一片河灘,兩岸的盡頭是樹林,順著河上遊遠遠依稀看見城市裏的高樓大廈,下遊是村莊,他終於明白自己掉到河裏,又被河水衝到這裏。
等頭痛感稍微減輕一點,肖晃突然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自己開車去給老媽交醫療費,結果掉到河裏,現在不知道過去多久。他在城市裏有親人,有工作,有朋友,有同事,那些人還不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