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在床的初石把所有的好吃的分兩份,悄悄地塞給朗生,他告訴朗生,別讓大人看到,於是朗生就蹲在初石床前,狼吞虎咽地把這些全部吃光。看著朗生吃的一臉的果汁,初石笑出了聲。
或許幸福的時光,才會往往短暫,而不幸,才往往讓人那樣轉不回身,跑不開那些哀傷的大背景。
初石返校重讀的時候,爸爸的工作調到市區,朗生也跟著轉學去另一個城市。
車子開動的時候,初石從小巷子裏追出來,他追著汽車一直跑。
朗生趴在窗戶上拚命地喊,他喊哥哥,哥哥再見。
初石為朗生做了一書包的玩具呀,在初石摔在路邊的時候,那些玩具被一個卡車碾得粉碎,初石看著一攤破碎的玩具,號啕大哭,他喊,朗生啊,朗生。
再一次的見麵,卻是黑白色的場景。美麗的花圈。照片上,初石美麗的眼。
朗生看到那張明信片。看到那個負了哥哥的小莫的每一句話。
他就再沒哭出來。
他完全長大。將初石留下的玩具壓回櫃底。到處搜集梁朝偉的海報。然後一件件燒給初石。
他發奮讀書。以全市第二的成績走進了莫小所在的這所中等學校。
老師捶足頓胸,重點的分數,怎麼去了普通的學校。
因為莫小在這裏。魔鬼在這裏。
朗生對小白這樣說。小白是朗生高中時的好友,他陪朗生報上這所學校。
他以為可以化解,朗生的仇恨。
直到蘇蘇哭著跑回來,告訴他,莫小看到他們在一起。
小白的心就陷到無底的黑暗中。
朗生。如果你能快樂。朗生,如果你能讓死去的初石長眠,那麼小白無怨無悔地幫你盡心演完全場戲。
可為什麼我的心隱隱在痛,我的天空有飛鳥劃破長空,發出悲傷的鳴叫。
朗生,難道我們錯了嗎?
這樣結局
莫小知道這一切,是在隔天後的一個傍晚。
小白叫住她。
她並不想停腳,若不是小白在她身後喊出初石名字。
還記得吧。莫小。
莫小突地收了步子,她回過頭,一臉迷惘。
朗生是他的親弟弟。莫小,你害死初石,是你害死他。小白仍然站得遠遠,盯著莫小的臉。
莫小突然笑了起來,她笑得彎下身子,笑得坐到地上,笑得淚水四濺。
她說原來是這樣,小白,初石是我害死,我那麼愛他。我曾經那麼那麼愛他,他用生命還我,可我是那麼的膽小,我甚至不能麵對他,我聽到哀樂,我聽到他家人的哭泣,看到他們的眼淚,我卻哭不出來。小白,我早知道,我會有報應,不是朗生,也會是別人。我是凶生,我早知一生,我已經沒有再愛的權力……
莫小的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中,她聲音發抖,她說小白,你知道初石入土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嗎?小白,你看我有多冷血,我在林子裏跳舞,跳孔雀的舞蹈。小白你看過孔雀跳舞嗎?
莫小突然抬起頭,她說小白,你知道孔雀是如何跳舞的嗎……
小白不知怎樣是好,他想扶起莫小,可他邁不動步子,他站在原地,突兀的搖搖頭。
莫小就在這一塊空地上,跳起了舞,她笑顰如花,她揚起白皙的臉,細長的頸彎成一個美麗的孤度,她修長的手指立在額前,似在尋找……
小白看著她,她隻是在空中輕輕地翻轉一周,小白就似乎看到真正的孔雀。
一隻遍體鱗傷,尋找過往的,真正的孔雀。
朗生退了學,回到初石所在的那個城市,找一份簡單的工作。伊子與蘇蘇,他哪個都不帶走。
小白爭取到留校資格。做名大學講師。
他會常常去看望同一城市的莫小,潔白的精神療養院中,她整日跳著同一支舞,一段錯了節拍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