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母子倆匆匆忙忙地下了樓梯,幾乎沒有一點聲響,一直到大門口培德才舒了一口氣。
“你知道,這些有錢男孩都是非常傲慢的,而且他們非常看重外表。對我倒無所謂,可是……”
“我知道了,培德,我知道你……”
培德和媽媽在“大熊”飯店喝了一碗湯。他熱心地給她講自己的班級,講老師和同學;她默默地聽著,混濁而憂傷的眼睛注視著他的臉孔。後來母子倆又到教堂裏看了看。傍晚帶點兒涼意,當培德挨著媽媽跪下時,忽然感覺到她又老了許多,背也駝了許多。
“你可以坐六點那趟火車走,”他沒有把握地建議,“也許還能在候車室喝杯咖啡呢。”
媽媽疲倦地搖了搖頭:“不了,就這樣吧,我的兒子。他們都在等著我呢,在擠奶和喂牲口的時候,我不在家是不行的。況且,我現在知道你過得很好,也不那麼想家了。”
培德還想隨便說些什麼,但喉嚨像塞了一團棉花,什麼也說不出來。這時列車員關上了門。他從窗口又一次看見母親那刻著艱辛和憂慮的發灰的臉龐。“媽媽!”他喊道,可是火車已經開動了。
在他的房間的桌子上,那塊罌粟蛋糕散發著芳香。可他一點也不餓。他走到窗子邊,久久地呆望著外麵,一直到天黑下來。他總感覺到咽喉異樣疼痛。後來,齊姆森進來了,一眼看見還沒動過的蛋糕,便問他是不是病了,他這當兒才默默地拿起一把刀切開蛋糕。
“為什麼那麼快就讓你媽媽走了?”齊姆森突然嚴肅地,幾乎是陰沉地問,“你呀!我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媽媽就好了!”培德這才想起:齊姆森的父母已經離婚了。他愣在那裏,他知道無可反駁,也無言反駁。瞬間,機靈的齊姆森又帶著他慣有的明朗微笑,指著蛋糕:“來來,動手啊,不然要發黴了。”
他們一起大嚼蛋糕的時候,培德喉嚨的壓迫感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