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耶非耶孰知之,且拭本心向青冥(中)(2 / 3)

一份毒&藥,毒倒了萬千生靈,毒到了‘邪魔歪道’的帽子。

這便是所謂世人。她冷冷看著,看著那些人在她的目光下麵露怯色與心虛,半晌,她露出嘲諷的表情,一揮袖,灑出一蓬白色粉末,在一眾驚慌失措的聲音中離開了戰場。

坐在洞府中,她又過上了清修的日子,過上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日子,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對方的話,如同一柄柄利刃,剖開了她自己都已經習以為真的淡然……

每個人眼中,她都是驕傲的,如同她的天象,那隻引頸對空的鳳凰,漫天的火焰中,傲然伸展著翅膀,仿佛下一秒就會破開九重而去。

也許,沒有人會去想驕傲下的累累傷痕,也看不到那近乎麻木的直挺的脊梁。

看著萬裏河山,卻心中澀然,幾欲落淚,是因為心已經受傷了……這是遙遠的記憶中,母親曾經說過的話。

母親,總是有很多異常簡單直白,卻出人意料地深刻的話。墨九站在山峰之巔,寬大的衣袂在風中飄舞,她望著天,她不知道,是不是天空之上也有那麼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回視她的目光。

修真之路,修道之途,那麼多驚絕天下的天資者都隕落其上,她又怎麼會什麼事都沒有呢?

淡漠也好,不在意也好,通透也好,都隻是其中之一,其中萬分之一的原因……她也會迷茫,也會疲倦,也會流淚心傷,也會看著漫長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與無邊的冷寂而絕望無措。

隻是她無論多麼迷茫,多麼彷徨與絕望,都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如果不知道路的方向,也看不到路,那麼就不去看吧,那麼就這樣找一個方向走下去吧,不去管那許許多多,不去理路是否有盡頭,盡頭又是不是絕路。

隻要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總是可以到達終點的……隻要就這樣按照自己所想的那麼做、那麼走,總是可以看到結局的……無論是解脫還是更深的折磨,無論是被拯救還是被推入更深的絕望之中。

她不能回頭,她不能不那麼驕傲……如果她不那麼驕傲,她終有一日會在道途上被浪潮淹沒,終有一日會看不清‘自己’,終有一日……會癱軟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偏執地驕傲,極端地驕傲……然後……驕傲地不在意。

在意……?她不允許,她的驕傲不允許,她的‘道’也不允許……在意那些永遠看不通透之人的言論?玩笑嗎?她的道從來由不得他人來指指點點!

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對錯,沒有是非,也沒有黑白,隻有腳下不斷行走的路和支撐著行走的傲骨……有了對錯,有了是非,有了黑白,就會躊躇,就會猶豫,就會後悔,就會有很多很多,這都是墨九不能承受、不願承受的。

她所要做的,隻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做出選擇,然後順著命運的河流,漂泊遠方。

心會抽痛,隻是已經很痛了,無法再去察覺……她,仍舊可以淡然依舊。

“我從未認為自己是對的,所以從未認為自己是錯的。”

“我從未認為他人是對的,所以從未認為他人是錯的。”

“沒有對與錯,沒有黑與白,沒有是和非,隻是就這樣以自己的理由走自己的路。”

“有時的在意,隻是心猝不及防下地被觸動。”

“我不會殺盡天下以示我不在意,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如今所要做的,隻是去接受、承擔。”

“我不會對殺與被殺、欺與被欺、背叛和被背叛這些事心生怨恨與快意。”

“也不會對顛倒黑白,世人人雲亦雲而感到不公和委屈。”

“我從未認為自己的作為是錯的,可事實上它確實帶來了他人的傷痛,也許還有自身的傷痛。”

“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認為他人的作為是錯誤的呢?”

“既然我沒有認為那是‘錯誤’的,那麼,我又有什麼理由殺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