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他們沿梯而上,半個身子淹沒在仙雲中,如處仙境般,仿佛整個天空都在他們腳下。與他們迎麵走來的弟子三兩成堆,還有一半是孤身一人,皆氣宇軒昂,麵目清正,風度翩翩。
原本是沒有那麼多弟子上下山的,隻是自從百年前碧霞宗封山後,好不容易封山令鬆動,允許弟子在碧霞宗附近活動,一些低階弟子忙出關下山到綺雲城內置辦修煉所需的丹藥,也透上一口氣。
中階和高階修士雖然不覺苦悶,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碧霞宗就再封山了,又封多少年,也抓緊時間下山購買丹藥靈草、礦石金鐵和各種稀奇古怪,隻有想不到,沒有不需要的東西。
門派雖然也有交易所與坊市,但是門派交易所的價格是固定的,並且一些偏門的東西不在名單上,坊市則因為封山的緣故,店鋪許多都關門了,一些東西隨之也買不到了。
除了一些專注修煉,其他一概不在乎的修士外,其他人大多都會選擇到山下的仙城內,不單價格上能夠進行壓價,東西也足夠齊全,還能散散心,放鬆一下心神,何樂而不為?
弟子們有些好奇地看著蒼玉、墨九與張子衡三人,其中一些弟子認識蒼玉與張子衡,知道一人是精英弟子,另一人曾經是精英弟子,現在雖然不是了,但也等同精英弟子,紛紛行師門禮,恭敬地道了一聲:“見過二位師兄。”在兩人微笑頜首中,才接著下山。
至於墨九,原諒他出現的次數太少,分明師出同門,和蒼玉同為精英弟子,卻幾乎透明,神秘得隻有一些有關於他的傳言在弟子間流傳,和那些已經不在的先人一樣,隻是少了那份震古爍今,豐功偉績。
不過還是有很小一部分人認出了墨九,眼中的驚奇掩也掩不住地出現在臉上,腳步停了都不自知。
“……”墨九有些無語地別過臉,不去看那些認出他,然後傻楞在原地的弟子,倒不認為對方是因為自己的容貌,隻是除了這方麵外,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麼事能引得那些修為不低的弟子如此失態。
其實是墨九自己無知了,無論是他在精英弟子爭奪戰上的表現,還是事後他在太虛秘境墜落時展露出來的實力,包括汨羅以前遍布大陸的對他的通緝,以及天命之戰昭告世人後作為天玉的他,都讓師門內的眾弟子記憶深刻,正所謂‘我不在江湖,江湖處處有我的傳說’。
作為青丘祭司,也是一樣的道理。上不知多少年直到現世,青丘祭司不知凡幾,皆為賢能之輩,但無一例外都是青丘本土人士,外族一個也沒有。
墨九作為外族卻能成為青丘祭司,在許多修士看來,是一件不可思議又榮幸備至、風光滿麵的事情。
再加上天命之戰傳播範圍之廣,整個仙界幾乎都已經知道‘墨九’二字。墨九不知道這些,但他能想到這些,對於這種情況,他由心升起一聲歎息,不是悲傷,勝似悲傷,千言萬語都化為無奈的一歎溢出唇齒。
“墨、墨師兄。”弟子磕磕絆絆地衝墨九打招呼,說完,他們發現雖說是打招呼,但自己話中少了兩個字,變成了喚人,一時間心中懊惱得無以複加,隻恨不得時間倒流,一切重來。
不出其然,話落後,蒼玉、張子衡和墨九停了下來,朝他們看來,沒有說話,但眼神分明是詢問他們:“有什麼事?”
那名出聲的弟子窘迫又拘束地站在雲階上,見墨九他們的視線停在他的身上,渾身都僵硬起來,卻不敢有任何拖延,笨拙地對墨九行了一個禮,重新將剛才沒有說好的話說了一遍:“見過墨師兄!”
這次口齒顯然流利了,但配上那一眼就能看出僵硬的動作,一種憨然躍然入眼。
墨九看到對方那雙深褐色眼睛裏的緊張、羞澀、窘迫、懊惱,以及一點期待,一怔,淺淺回以一個笑,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