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是普通的交易,在這背後,莫不是還有什麼隱秘?
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當初拿雲也是偶然間被一股戾氣驚醒,發現河岸上多了一個不速之客,看樣子是想要到浮島上來。拿雲見那人心思過重,背負太深,便設法隱去了浮島的身影,並且使河岸到浮島的距離成為了‘恒定的空間’,即沒有時間流逝的空間,無論怎麼走,都隻會留在原地。
“一千年前,曾有一個人一直來這裏,想要登上浮島,隻是我見他心思過重,背負太深,疑似有血海之仇,便沒有讓他上來。”拿雲說道,又接著提醒墨九注意:“與你交易的修士,極有可能是那人。”
墨九明白拿雲的意思,他淡漠道:“我與他錢貨兩清,不過利益交易,不妨事。”不知為何,聽到拿雲的描述,他的腦中浮起了長殊這個名字。
他與當年和他們一起爭奪過門派前十的弟子一直沒有過深的交往,除了納蘭子矜、北冥幽、程子天之外,另外的人隻能稱得上泛泛之交,數麵之緣。
當年他從天道之眼得知的信息中,長殊正身負血海深仇,入門的時間也在數千年以前,一千年完全能夠對上。綜合實力以及各方麵的原因,那個與他交易的人是長殊的可能性在至少八成。
可惜交易麵板上的傳音聯絡會掩飾各自的聲音,墨九無法從聲音進一步去判斷,但他也不用去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就像他說的那樣,他與那人不過是‘陌生人’,相互以物換物,從此天涯各自去,再見麵,交易?抱歉,不曾有過。
隻是墨九還是止不住去想,如果對方是長殊,那麼長殊需要東華之氣應該是為救人……一千年,按照那人依然沒有放棄交易來看,所救之人必然還活著,或許該說,有可能活過來……
墨九輕輕敲了敲額頭,告訴自己適可而止,他不可能知曉每個人的事情與心聲,不可能知道所有的秘密。他驀地想到碧雲城外從那些修士身上得到的秘法。
這個秘法就像是依據他的喜好、性格與習慣被創造出來的一般,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使用裏麵能查人三生七世,通曉上下五千年世事的秘法的。
他有破,加上他是天玉,幾乎有九成的可能避開天道、命軌與長河的反擊,但是在這世間,他立身的根本便是問心無愧。他盡管不會因此生出愧疚,但他一定會時候千方百計補上自己導致的後果,這與其他無關,隻是性格所致,行事所致。
那邊拿雲聞言,讚成地說:“也是。”說著,似有懷念地望著河岸,仿佛那裏還有一個略顯陰沉,眼中滿是抑鬱與悲鳴的少年。
“當初我雖然有意幫他,卻不願與他有牽扯,以免導致日後麻煩不斷,因果不休。”拿雲想起一千年前的記憶,歎息,“如今你極有可能與他有了交易,也算是幫我了卻一樁往事吧。”
拿雲深受天地福澤,也是這樣的原因,讓他願意去幫助那些心性良好的生靈,幫助天地蘊養世間萬物。樹木往往長壽,便是因為天地蘊養它們,它們也會在他日反饋天地,而不是一昧取之。
拿雲眼中的溫和,既是他本身的性格,也是天地給予他的禮物;對待萬物的慈祥,是他對於天地的愛戴。
對於那個人,拿雲是有些遺憾的,遺憾當初沒有幫到對方,也隻限於遺憾。如果他日能全了這份遺憾,那麼再好不過,不能也沒什麼影響。
那個孩子沒有怨,隻有恨,滔天的恨意。這是拿雲遺憾的原因之一。若為怨恨,那麼那個人早已被拿雲拋之腦後,而不是至今都記在心上。
怨恨,往往是最無用的。
若是不滿、仇恨,為什麼不去改變呢?而恨,卻純粹得容不下任何指手畫腳的餘地,愛與恨本身,便不是是非對錯所能定義與左右的。局外人,也唯有祝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