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八年,夏末秋初,冷風習習,藏區深處一支由七個人組成的隊伍行走在人跡罕至的荒野上。
走在隊伍後麵的小霖子脖子上挎著德國造MP38衝鋒槍,拽著身後累的鼻孔直打突的馬匹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馬背上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器械和裝備,小霖子瞅得直心疼,心疼自己也心疼這匹老馬,這又當保鏢又當苦力的差事著實是要人命的活計兒,可想著帶隊的黃毛給的那些錢足夠自己回去買上幾畝薄地,然後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去享清福,也就沒什麼他不能幹的了。
走在前麵兩個金發碧眼的老外不時的查看著地形,偶爾還嘰裏咕嚕的爭論個麵紅耳赤,不過小霖子可不管這些,他的任務是和其他的三個雇傭兵負責黃毛和兩個老外的安全。世道太亂,糊口不易啊,他們這些國軍雜牌營的小兵痞子隻能自找出路,要不是有老秦照顧這差事還輪不到自己呢。
這一晚,一行人駐紮在半山腰一個避風的山坳裏,又累又困的小霖子胡亂的填飽了肚子和衣睡下,按慣例老秦和蔡老三值前夜,小霖子和山胖值後夜,可這一覺小霖子睡得又香又甜醒來時已經過了午夜有一個時辰,卻不見老秦和蔡老三叫勤,二人心知有異拎著德國造四下查看,三個老外的帳篷內不時的傳出長短不一的鼾聲,顯然睡得正香,唯獨不見了老秦和蔡老三。
老秦為人厚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道理比誰都懂,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會連招呼都不打就丟下眾人,而蔡老三是老秦的堂侄一向以老秦馬首是瞻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就算遇到什麼凶險也該會鳴槍示警,小霖子心知有異拽上山胖子圍著山坳這通好找,可之前蟲鳴鳥叫的周遭現下沒有半點聲響,靜的出奇,甚至感覺不到一絲風的存在。
繞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回到營地小霖子心下擔心著老秦和蔡老三的安危,眼見著天色就要放亮,兩人坐在一起商量著天亮後找老秦的事兒,隻聽天邊“哢嚓”一聲巨響,緊接著地動山搖,山上的大塊碎石合著泥土一股腦的傾瀉而下。
“媽的,地震了”。山胖“噌”的躥起身子。
話音未落,整個山坳隨著地殼劇烈的抖動轟然間坍塌,小霖子媽呀一聲隨著塌陷的山體翻滾著掉了下去。
周遭大地開鍋般的沸騰著,搖晃著,藏區數十萬平方公裏麵目全非,雅魯藏布江河道截流、扭曲成了幾段。
跌落地麵的小霖子摔了個五葷六素、眼冒金星,萬幸的是落地之前被一根卡在石縫中碗口粗的樹幹擋了一下,否則就不是頭破血流這麼簡單了。
“小霖子、小霖子……”
“蔡老三?這是哪啊?山胖子呢?”小霖子腦袋瓜子有點疼,看著眼前晃悠著的一張人臉,這真是蔡老三?
“先別動,我給你包包。”蔡老三撕下衣袖,把小霖子撞破的頭包好,止住了血小霖子漸漸的恢複了清醒:“老秦和山胖子呢?”
“不知道,找不見他們,估計夠嗆了”。說罷蔡老三眼眶一紅,眼淚霹靂啪嗒的往下掉。
小霖子鼻頭一酸嗚嗚的哭出了聲:“早知道這趟活是個催命的買賣咱就不來了,錢沒掙著還搭上了兩條命”。哥倆兒越想越傷心擁在一起抱頭痛哭。
一番悲戚之後二人開始打量棲身之地,剛才的大地震讓山體整個塌陷,而這山體下麵竟然中空,大夥兒都隨著塌陷的山體掉進了山腹之中,也不知其他人是否像二人這般幸運在這大難之中得以活命,小霖子心下不住的祈禱著老秦和山胖子不要被活埋在異地他鄉,猛的想起一事,遂衝蔡老三張口問道:“剛才你和老秦去哪了?”
“哪也沒去啊,老秦我倆兒在營地兩側執勤。”蔡老三訝異於小霖子在這兒當口為何問這不是問題的問題。
“哪也沒去?都下半夜了我和山胖子繞了一圈找你們都不見蹤影,你說你們那也沒去?”
“你說啥?下半夜?你摔糊塗了吧,你看看老秦給我的懷表。”蔡老三從胸前掏出懷表,表針滴滴的轉動著,時間是晚上十點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