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到深處的愛恨(2 / 2)

我一直沿著318國道進了八一鎮,再往卡定溝方向開去,一路上偶爾有一兩輛車擦身而過,根本沒有騎摩托車的人。我掉頭往回開,進八一鎮沿著尼洋河慢慢地開著,心裏呼喚著康巴,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你的愛讓我忘了時間是怎麼流逝的,我不能沒有你,我的康巴,你這個傻瓜,你在哪裏?

我難過地把車開回了木屋,一眼看到了摩托車,我的眼淚不聽話像打開了的閘門不停地流。我的康巴,你回來了,你沒事,你安全地回來了。此刻,康巴也聽到了我的車聲,從木屋衝了出來,我們的聲音都是哽噎的同時喊道:“你去哪兒了?”

我和康巴愣愣地站著,急促地喘著粗氣,不知說什麼。突然,康巴拖著我的胳膊就往木屋裏拉,氣呼呼地說:“你這個野女人,這深更半夜的你要嚇死我呀,你野到哪裏去了?”說完就把我摔在床上。

我一下子受不了了,流著眼淚委屈地喊叫著:“你死到哪裏去了,我滿世界地找你,以為你出什麼事了,你居然還對我厲害,我不要見到你,我不要再見到你,你走。”

康巴從來都沒有對我這樣凶過,現在居然雙眼噴火罵我,我越想越委屈,拿起床上的枕頭砸向康巴,嘴裏喊叫著,我不要和你再在一起,不要。康巴一把把我攬到懷裏,我更來氣:“我辛苦找你,擔心你,你居然罵我,摔我。”我傷心得不停地喊叫著,越想越氣,就使勁把他推開,推出門外,轉身把門關上。我喘著粗氣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走得越遠越好。

康巴生氣了,喘著粗氣在門外喊叫著:“我也再不想見到你了,你天天出去采訪,和亂七八糟的男人喝酒、吃飯,還害得我到處找你,今天我回來看你不在家,怕你晚了回來害怕。我出去找你,為什麼我一個大男人要天天等你,我受不了,你這個野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聽了康巴的喊叫,原來我們兩個都在找對方,走岔了路,都誤會了對方。我聽康巴的一番話,心有些軟,也沒了吵架的底氣。好一會兒,聽不到他的聲音,也沒有聽到摩托車發動的聲音,我知道康巴就在木屋前,我故意把燈關閉,等著康巴自己進來。突然,門被康巴一腳踹開,拉起我就往外走,嘴裏叫嚷著:“你這個野女人,你還想把我關在門外一個人睡覺,你也給我滾出木屋。”我氣呼呼地說:“滾就滾。”轉身就往出走。

我以為康巴會追出來,我都走到318國道上了,也沒見他追來,我一下子氣炸了,拚命地往八一鎮的方向走去,走累了我就坐在了路邊的木樁上。天空中透出一種致命的誘惑,我是什麼啊,我隻是黑暗夜幕的一粒塵埃,小得自己都看不見了,孤獨一下子無限度地放大了,天地之間就剩下我一個人,此刻我往哪裏走,我不要在西藏待下去,我的行走,我要采訪的故事有什麼意思,我刻骨銘心的愛還有什麼意義,原以為堅不可摧的東西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碎了,我還能相信什麼我還敢再相信什麼。我該走了,該離開西藏,該離開康巴,愛為什麼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我越想越傷心。

卓瑪,我的卓瑪,你在哪裏?卓瑪,卓瑪,我的卓瑪,康巴焦灼急促的聲音狼一樣撲過來。他一眼看到了我,我一下子感到氣堵塞在了胸膛,憋屈得極難受。我的卓瑪,回家吧,我們回家。我一下哭出了聲,氣體從我的身體裏衝了出來,終於舒服了,釋放了。我們抱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誰的眼淚,康巴在低嗚,他的肩膀抽動著。

夜實在是太黑了,愛實在太酥了。

大戰已過,我和康巴溫情訴說著,以後不許對對方大聲吼叫,不許罵對方,不許傷害對方。“我的康巴漢子。”我輕輕地呼喚著,我經曆了太多的傷害、別離、痛苦,我多麼渴望好好地愛對方,我的康巴,我不想傷著你,可是衝動之下我又在說著過分的話,這樣會讓我難過死,我會受不了的,我的康巴你知道嗎?康巴緊緊地抱著我什麼話都不說,渾身在顫抖著,我知道他難受了,他在自責。戰爭過後關起門窗,我和康巴沉沉地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沒有離開過床,我在心裏說,黑夜你不要過去,白天你不要來臨。

我和康巴的感情很直白,很裸露,很激烈。不管命運如何,和康巴的愛正是我這輩子最想要的,我在漂泊中遇到了康巴,命運賜予了我康巴,給了我想要的愛。這就是漂泊給我帶來的驚喜,我想起了盧梭的話:旅行包含著某種使我興奮和活躍的東西,我靜止不動時幾乎不能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