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氣,最是怡人,天高雲淡,金風乍起,褪去了夏的褥熱,讓人頓覺清爽愜意。
官道上,徐徐駛來一隊人馬,其中一輛紫幃車帳,四馬馱乘,儀仗顯赫,看上去華麗無比,裏麵的陳設亦是精美非常。
旁邊一位年輕公子緩而行,耳朵不時地傾聽著車內的動靜,眸子透露出焦急。此時車隊行進在鳳仙郡境內,趕了一天的路,當晚便宿在了一家較為高等的客棧裏。
這是一個月明星稀,涼爽怡人的夜晚,月華銀白如練,月光溫柔如水,蟲兒呢喃,吟唱著迷人的夜曲,仿若在撫慰人們的疲憊,讓人不覺卸去一天的疲乏,早早地進入夢鄉,享受這迷人的夜晚。
而鳳仙郡內這家客棧,卻仍透出朦朧的燈光。這隊人馬已然將此客棧包了下來,正樓緊東邊的一間屋內,燈火通明,似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人影重重,映在窗楹上,屋內的人,均都神情慌亂緊張,麵帶憂戚,兩個丫鬟裝束的少女止不住低泣。
她們擔憂地看著床上的少女的,心裏忐忑不安,躺在床上的少女麵色蒼白,如玉的臉上氣若柔絲,兀自昏迷不醒。二人均六神無主地看著屋內的一位中年婦女!
屋內的那位中年婦女,眉梢眼角亦布滿愁容悲戚,此刻見小丫鬟們隻顧落淚,忍住心頭的傷心,遂冷靜地吩咐道:“紫鵑,雪雁,你們兩個先不要哭,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快去把王爺請過來!”
那名叫紫鵑的紫衣丫鬟答應一聲,摭著淚,轉身離去。不一會,一位青年公子急急而來,神情焦急進了屋一邊急切地問道:“林姑娘怎麼樣了?”一麵閃目望向床上的少女。
見少女仍緊閉雙眸,氣息微弱,青年公子不由雙眉緊鎖,轉向中年婦女嗔怪道:“王嬤嬤,這是怎麼回事,林姑娘要是出了事咱們誰也擔不起,怎麼到現在也告訴本王?”
被稱呼為王嬤嬤的中年婦人忙跪下稟道:“王爺請恕罪,且容老奴道出詳情。自從府裏事出後,姑娘就沒了生念,隻是一心求死,這人要是有了求死之心,哪能看得住呢?隻是沒想到姑娘會絕食,今天一天已經顆粒未進,任老奴再三勸慰懇求,姑娘就是執意不從。”
說著開始嗚咽:“姑娘怎麼這麼傻呢?她隻想到去了幹幹淨淨,卻想不到別人會肝腸寸斷嗎!如若姑娘去了,我怎麼向老爺夫人交待,怎麼對得起林家啊!”說罷老淚縱橫,嗚咽出聲,房內的紫鵑雪雁見王嬤嬤此時落淚,更是悲從中來,複跟著一起哭泣起來。
被稱為王爺的青年公子聽罷長歎一聲:“你們快起來,現在林姑娘這個情形,先不要哭!”
說著衝房外郎聲道:“來人!”一名侍衛應聲而進,青年公子道“趕緊將隨行的大夫請來,給林姑娘瞧瞧,要用最好的藥材,在最快的時間內看好林姑娘的病!快去,快去!”
正在此時,床上的少女卻突然睜開了眼,一雙水眸波光閃爍,守在床前的雪雁驚喜道:“王爺快看,姑娘醒了呢!”
青年公子和王嬤嬤忙湊上前來,見少女眸子閃動,麵色雖依舊蒼白,但已然有了生的跡象,不由心內一鬆,王嬤嬤不住地念著阿彌陀佛,一麵驚喜地吩咐雪雁二人去給姑娘準備燕窩弱。
青年王爺見少女氣色微微好轉,蒼白中泛起一絲紅暈,歎道:“林姑娘,請恕水溶直言,姑娘如此聰慧,卻參不透情緣二字!”
說罷一雙清眸嚴肅地看著少女,見少女茫然不語,水眸一瞬不眨地望著自己,複道:“小王和林如海大人相交甚厚,對大人的才學名聲俱景仰,大人亦待小王如親人,那以後便稱林姑娘為妹妹,亦為不可!”
看她神情懵懂漠然,水眸仍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知道其聽了進去:“人生天地間,身體發膚受發父母,命亦由天定,怎麼能輕易舍棄?如林大人泉下有知,姑娘待自己生命如草芥,如此輕生,豈不痛哉?小王也好容易將姑娘從榮府接出來,跟隨你的這幾個丫鬟奶娘,你又何苦忍棄她們而不顧呢?”
少女垂下水眸,長長睫毛微微翕動,如蝴蝶在花間煽動翅膀,不知在想些什麼,水溶繼續道:“人生天下間,還有很多事情值得我們留戀,姑娘如此輕生,小王以為,這是在逃避,此次姑娘曆經了生死,很多道理水溶也不必多說,姑娘是個聰慧之人,何去何從自會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