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周揚將破毯子重新卷了起來,蹲下說道:“咱們坐到人多一點的地方,會更安全些。”
難民歎了口氣,道:“我已經五天沒吃東西,早就撐不住了,你又何必救一個將死之人。”
周揚將他拖到石堆旁,喘著大氣答道:“將死之人就是還沒有死,不管難民還是貴族,都要好好地活下去,生命是很寶貴的,明白嗎?”
“我並不是什麼難民,而是一個逃兵而已。”難民低聲說道。
“逃兵?”周揚問道。
難民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但是說話的聲音還是聽得見的,原來他是個黃巾餘黨,名叫王棟,從河東一直逃到這裏,最後跟著難民們繼續往北而去。
結果沒有被追兵捉住,卻要死在這沙漠上。
王棟繼續說道:“這群難民們有些是安定的居民,也有些是羌族殘兵,大家都是為了前往武威。”
在周揚的意識中,隻知道長安和洛陽是中原的繁榮都城,而且以前玩光榮三國的時候,要去一個城市根本是易如反掌,不禁問道:“為什麼要去武威?去長安或者洛陽不是更好?”
王棟搖了搖頭,說道:“那條路基本上都是董卓的勢力,大家就是受不了他的暴政,才紛紛要遷移到武威的。”
周揚看他差點合上眼睛,急忙叫道:“別睡,你要撐住,咱們天亮後繼續趕路,去武威,到了那裏就有東西吃了,對嗎?”
王棟不再多說廢話,軟而無力的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本經書,說道:“這是我們太平教的聖物,你是個好人,跟我們教主張角一樣,都會救人性命,所以……”
他咳了幾聲,堅持著要把話說完,又道:“現在交給你,教主泉下有知,也會瞑目了。”
周揚接過經書一看,書名《太平經》,竟是以前玩遊戲時的寶書,隻要裝備起來,要麼智力增加多少點,要麼立刻能夠呼風喚雨之類的。
不過此時拿在手上,即沒有感到自己變聰明多少,也不知道要怎麼弄點雨水下來。
周揚翻開太平經,裏麵也隻是寫著一大堆羅裏八索的經文,這確實是本徹頭徹尾的經書,既不能練成武林高手,又不能拿來吃,賣也賣不了幾個錢。
周揚剛把書收入懷中,卻見王棟已經沒有了反應,急忙晃了幾下,又撿查了他的心跳和呼吸,最後確定他已經餓死了,隻好無奈地將他放回了地上。
原本想挖個坑將他埋了,可是現在哪有力氣,隻好決定堆些沙土石塊在屍體身上。
此時周揚才真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做人死即歸塵土。
即然你什麼也帶不走,幹脆把衣物也留給我吧!赤裸裸地來,也赤裸裸地離開。
周揚換上他的衣服褲子,感覺才稍微像個人樣,至少不用整天扯著破毯子,而且現在看起來,也不會顯得那麼奇怪。
至於這本太平經,既然不是什麼武林秘笈,又不能提高什麼屬性之類,本來應該跟王棟埋在一起,但是轉念又想他臨前說這是什麼聖物,也許以後真有什麼用途,就暫時先留下來了。
希望自己有命活下來,等離開沙漠再作打算。
天亮後,又是個更加漫長而痛苦的開始。
周揚腳底早就疼痛不已,將破毯子撕成兩半,緊緊地綁住腳底,跟著前麵的難民們繼續前進。
可是沙地確實難行,身上混雜著汗水和沙子,而且走得越久肚子越饑餓,就連呼吸都不敢張著嘴巴,有時候真羨慕那死去的王棟,就這樣消失,一了百了,再也不用麵對艱難的環境和悲苦的現實。
周揚痛苦得差點哭出來,可惜在這種炎熱的沙漠中太缺水了,別說眼淚,就連尿水都會是十分珍貴的水源。
昨晚還那麼堅強地鼓勵別人求生,如今自己卻幾乎熬不住了。
難怪這些難民們見死不救,他們並非不救,而是沒辦法救,當自己的生存都成了問題的時候,又如何能夠顧得了別人,生命在此時竟變得微不足道。
“卟!”又一名難民倒下了。
周揚有心無力地閉上眼睛,不忍回頭看,說不定下次倒在沙地上的人,就會是自己。
身邊的老難民搖頭歎著氣,聲音微弱地說道:“孩子,再撐一天,咱們就能到武威了。”
這句話就像興奮劑般,讓周揚咬緊了牙關,硬挺著隨時都會軟倒的軀體,繼續堅持著行路。
每一步都那麼疼痛,那麼漫長。
藍天下,風沙吹襲。
大家用手臂護住眼前,更加艱難地前進著,當塵霧散開的時候,周揚終於跪在了沙地上,欲哭無淚地望著遠處的城門,聲音顫抖地說道:“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