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樂手 第二十六章 賞花
病愈出院後，少年開始在院裏侍弄花草。經曆了一場大手術，身體己虛弱得不得不倚仗拐杖行動。
少年羨慕花草的葳蕤，把對花草的管理當做了生命的一部分；每天拄著拐杖艱難地為花草培土、澆水，空虛的生活因此變得充實，忙碌中那病魔的陰影仿佛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終於，花兒開了。春天，小院裏開滿了迎春、月季……十多種競開的花兒姹紫嫣紅；秋天，小院裏又綻開了富貴的海棠、紅豔的大理、黃的粉的各色的菊花、一簇簇熱烈的一串紅……滿院生機盎然的花草，讓人的心也如這秋天的高空一樣豁然開朗，使人感歎這花卉世界的無限生機。
秋季的一天，一位穿著淡雅的姑娘走進小院，旁若無人地欣賞著滿院的花草，不住地讚歎：“多好，多好的花啊！”
他站起來，拄著拐杖，向陌生的姑娘微笑著。姑娘問：“這花是你種的吧？”
他點點頭。
“多好，多有生命力，這蓬勃的生命就是生活的點綴啊！你看你這小院因了這花多好。”姑娘讚歎著。
是啊，花有頑強的生命力，生活需要花草的點綴。聽姑娘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頓然開朗起來。
姑娘扯過一朵一串紅，放在秀氣的鼻子前聞著，認真地欣賞著花的造型。他解釋說：“這叫一串紅，入秋開放，花期入冬不凋，是花期比較長的花種。”姑娘凝神地聽完又禁不住地感歎道：“這平凡的花多麼堅韌啊！”
小夥子聽著，臉上逐漸綻出舒心的微笑，再看滿院的花草，仿佛經姑娘這麼一讚，花兒也頓時顯得更加鮮美。
姑娘說：“我是過客，看見這滿院的花禁不住就過來了，請原諒我的冒昧。”
小夥子說：“不妨，不妨，花兒原本就是為欣賞者開的，隨便看。”
此後的幾天裏，姑娘幾乎每天都過來一次，每次來都這兒聞聞、那兒看看，小夥子看著姑娘對花的貪婪顯得非常激動。這天姑娘看完了，仿佛有些遺憾地對小夥子說：“我要走了。”
“要走，去哪兒啊？”
姑娘說：“我是從師院到你們村學校來實習的，我要回學校去等待分配。”
小夥子說：“你真幸福，真有涵養，我羨慕你。”
姑娘說：“大千世界，各行各業。你種花養花不是也很神聖嗎？那麼多的花經你的栽種而生，生而開，開而豔，多好啊。”
“謝謝你。”小夥子說。
“我走了，再見。”姑娘把手伸過來。
“還來嗎？”小夥子幾乎帶著乞求地問。
姑娘說：“明年秋天，我再過來看你種的花兒。”
“一定嗎？”
“一定！”
第二年的秋天來了。
院裏的花色增加了十幾個品種，那一串紅開得越發繁茂。小夥子每天有規律地為花草培土、澆水，把滿院的花布局得合理科學，各種花色調配得賞心悅目。姑娘卻一直沒來。
終於，小夥子收到一個包裹。
打開包裹，是幾包花籽、一封短信，是姑娘寄來的。信上說：“畢業分配我主動要求到一個山區小學教書，今年秋天可能不能來看你種的花了，但我一閉眼就能想象你小院裏開滿了各種色彩的花兒。你一定要把小院裝扮得更美，那是一個多麼富有詩意的世界啊，我一定還會過來看你種的花兒的。同時我為你寄來一些花籽，這是在那些純樸的山民家找的，這些花兒看起來可能很純樸，但同樣也代表一種精神，一種頑強的生命。我希望它們能在你的花園裏落戶開放，我會再來看這些花的，再會。”
小夥子手捧花籽，眼裏噙滿了熱淚。
院裏的花一年比一年開得鮮豔，小夥子在期盼中丟掉了拐杖，戰勝了疾病，據說創造了一種奇跡。他後來成為當地的一個花王，成為一個以養花致富的典型，養花已成為他生命中一種神聖的寄托。
有人說姑娘在一個秋天真的又來看過一次花，她寄來的花種在小院裏開得格外燦爛；也有人說姑娘至今沒有再來過，那姑娘當年到小院裏賞花，其實是他當年的那位主治醫生著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