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沒和市委書記有什麼“桃事”,陶梅能在官場上這麼順嗎?就說一年前她因為年齡的關係需要從團市委“轉業”吧,曆屆的團市委書記“轉業”,都安排在一般的部門擔任副職,隻在後麵加個括號,保留正縣級待遇。而陶梅呢,卻不費吹灰之力,擔任了市政府實力部門——人事局和編委辦公室的一把手,成了眾目睽睽的實權派人物。有人不服氣地說:她陶梅也沒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業,憑什麼給她安排得這麼好?僅僅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嗎?漂亮的女人多著哩,為什麼不重用別人專重用她?如果她和市委書記沒有“那麼回事”,打死我都不信。信不信是別人的事,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事”,現在還隻有他們倆個人知道。
紅旗世紀星轎車很快駛出了南平市,上了通往平水縣的公路。自從當上副市長以來,劉春生還是第一次在沒有司機和秘書的情況下自己開車,況且身邊坐著人稱“南平官場一枝花”的女局長,他愉快的心情自然是用筆墨難以形容的。
看著劉春生熟練地把車子開出市內,陶梅笑著讚歎地說:“真沒有想到,劉市長的車開得這麼好。一點兒也不像個新手。”
劉春生也笑了,“你沒有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哩!”
“還有什麼?”陶梅閃著一雙笑眼看著劉春生問。
“有什麼和沒什麼,不在我怎麼說,而在你自己去悟。悟到了什麼,就是有什麼;悟不到什麼,就是沒什麼。你說是不是?”劉春生沒敢去看陶梅的目光,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路麵,像似對她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聽你這話挺有哲理,不像是個學工的,倒像是個學哲學的。”陶梅故意誇獎了一句,隨後又說道:“劉市長,我剛剛‘轉業’到政府人事部門,情況不太熟,又趕上馬上要進行大規模的機構改革,我工作幹不到位的地方,您是我的主管市長,一要批評,二可要幫助呀!”
陶梅的話像是客套,不過也是實情。就說這次機構改革吧,國務院和省級的改革早已經搞完了,而到市一級卻遲遲不能運作,原因很簡單,下麵的事情遠遠比上麵複雜。就精簡人員這一項,更是困難重重。市一級的還好說,縣和鄉鎮就難辦了。一個鄉鎮四十幾個編製,如今都是七八十人,讓這些吃貫了“皇糧”的人員往哪兒分流呢?劉春生說:“現在的任務確實很重,全省市縣鄉機構改革很快就要動作了,我們要抓緊調查研究,拿出初步改革方案,爭取上半年做好各項準備,下半年開始實施。”
“是的,我會按這個要求努力工作的。”陶梅一邊說著一邊連連點頭。
因為是星期六,通往平水縣的公路上車輛不多,去年新拓寬改造的路麵非常好,車速也不快。陽光照射在嶄新的黑色轎車上,閃出刺眼的光。
“劉市長,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作為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現在最難的,或者說是最困惑的是什麼?”陶梅的問話打破了車裏暫時的沉默。
劉春生仍然沒有去看陶梅那張漂亮的臉和一雙動人的眼睛,他思索了一下說:“擺在我和市政府麵前的最困惑、最難以解決的事情就是兩個字——缺錢。”
“缺錢?”陶梅用目光掃了一下劉春生那沒有任何表情的麵孔,說道:“政府不是很有錢嗎?每年都幹了很多事情。而且政府工作報告中常常講財政收入增長在兩位數以上,怎麼能說沒錢呢?”
“你看的都是一些現象。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財政的收入是固定的,每年想多增收一點都非常的難,市長們到處在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可增長點真就不多。而財政支出呢,卻在不斷地加大。城市建設要花錢,每年不上一些大項目,政府就無法向老百姓交待。社會保障支出呢,又在不斷地加大比例。還有扶貧濟困,解決下崗職工最低生活保障,哪一項都必須有錢。農業、教育的投入每年都要增長。司法和黨政機關的支出要保障。我們的財政實際上就是個吃飯財政。根本幹不了什麼事情。不瞞你說,這幾年全市的財政支出已經超支了六個多億了。我這個管錢的常務副市長,是天天為錢愁呀。下麵來彙報工作,彙報什麼都行,就怕要錢呀。隻要不提錢,讓我怎麼都行。就像今天下鄉搞調研,隻談機構改革不談錢,那有多好呀!
我天天跟你下去都行呀!”
“怎麼是跟我下去呢?劉市長,您可千萬別把位置弄顛倒了。是我陪著您下去搞調研。
您是南平市機構改革領導小組的副組長。”陶梅不等劉春生把話說完,就搶著糾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