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天已經黑了。整個政府大樓裏,除了一樓值班室,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他沏了一杯茶,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凡是公家配備的書籍,他都整理好,放在書櫃裏,留給後任者。各種文件也都整理好,準備如數交回。他把這些年自己的工作筆記、日記,自己起草、做過重大修改的文稿等整理出來,裝在了旅行袋裏。還有一些沒有大用處的東西,準備交給保密室銷毀。整理完這些,已經是十一點鍾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又喝了半杯子茶水,最後深情地看了看自己的辦公室、辦公桌然後關了燈,關上門,走下樓。
值班的同誌用敬佩的目光看著他說:“劉市長,您工作到這麼晚了,我向車隊要車送您回家吧?!”
劉春生搖了搖頭:“我家離政府這很近,不用要車,步行回去也是鍛煉身體。”
值班的同誌又說:“劉市長,這麼晚了,您還是小心一點好!”
劉春生聽了哈哈大笑:“怎麼,一個副市長晚上就不敢走路啦?我看南平的治安還沒有壞到這個程度吧?!一個副市長要是那麼怕人,我看這個官也就不用當了。”他邊說邊走出了政府大樓。
也許今晚是十五,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高掛在天空。無數個星星也在天幕上閃爍。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夜晚清新的空氣。走出了政府大院。
城市已經安靜了,停止了喧鬧。一切都是那樣的寧靜。路上有出租車,不時在他身邊停下,問他是否上車。他笑著擺擺手。從政府走到家十五分鍾。上樓開了燈。屋子裏是空蕩蕩的。妻子出國還沒有回來。頭幾天來電話說,就這幾天回來。為了怕回來撲空,他拿起電話,打了個澳大利亞的長途。正好是妻子史君接的電話。史君說:“我已經買好了後天的機票,大後天就能回南平了。”
劉春生說:“你回來的時候我可能不在家。”
史君問:“你要出門嗎?”
劉春生說:“不是出門,是出走。”
“出走?出什麼走?”史君不解地問。
劉春生就把自己工作調動的事情向妻子述說了一遍。
史君說:“工作調動也好。不過,七天的報到時間,你等我回到家之後再去也不遲呀!”
劉春生說:“我現在是一天也等不了。可以說是離心似箭,我明天就要去報到了。”
十分了解丈夫的史君聽後也沒有反對。隻是疼愛地說:“一個人去了要注意身體。等我回到家,就去撫山看你。等你都安排好了,我也要調過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幾句話,把劉春生說得心裏是熱乎乎的。看來,還是離別產生了更深切的愛。想到妻子前一段對自己的不理解,想到出國前那種神態,劉春生不由地笑了。
史君問:“你笑什麼?”
劉春生說:“我想起一句話,叫做久別勝新婚呀!現在看是有道理的。”
史君一聽忙說:“去你的。都多大了,還沒個正經的,快點休息吧!”
和妻子通了電話,劉春生的心情挺高興,他又給妹妹劉春英打個電話。問問她工作的事,也問問何曉軍的一些情況。最後,他把自己工作調動的事情告訴了妹妹。
劉春英說:“哥哥。你要調動的事我也早聽說了,可沒想到省委會讓你去那麼重要的城市。這是對你的重用,也是對你前一段工作的肯定。你要放下包袱,好好地幹吧!
劉春生也囑咐妹妹要愛惜身體,特別要關心何曉軍的改造,爭取提前出獄,組織以後的家庭生活。兄妹倆在電話裏嘮了一個多小時。
第二天早上七點鍾。當劉春生夾著公文包,走出家門,準備到撫山市報到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想到,陶梅站在他家門口。她的身邊,還站著傑克。
“你,你們怎麼來了?……”劉春生吃驚地問。
“我知道你調到撫山去了,今天要報到。我特意來送你。”陶梅平靜地說著。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怕……”劉春生解釋著。
傑克走上前來,緊緊握住了劉春生的手:“劉市長,您在這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呢?”
劉春生笑著說:“工作需要。”
傑克還是不明白地問:“什麼是工作需要?為什麼要工作需要呢?”
劉春生聽了哈哈大笑:“什麼叫工作需要?這個你不懂,說了你也不明白。”
陶梅看著劉春生,滿懷深情地說:“劉市長,你走了,我真的有些舍不得。是不是因為那起車禍,還有那些傳言,你才……”
劉春生點點頭,又搖搖頭:“跟那件事有關,也沒關。我在南平幹了這麼久,交流一下也是有好處的。不是有句話,叫做人挪活,樹挪死嘛!”
“話是這麼說。可我知道,你對南平是有深厚感情的。你是不願意離開南平的。”陶梅很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