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翎，一直騙你。”
腦海中翻騰過無數遍的最壞的打算，當真到來時淩翎卻又覺得無所謂了。他甚至對這樣自己感到一絲的苦笑和無奈：即使他是金翎客又如何，即使他是殺人犯又如何，也許冥冥天意注定讓自己在確認心意後才曉得這個事實，因為那樣便是黑白顛倒，天地翻轉，他也不會改變，——他淩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他又想起這一路上種種艱辛，被懷疑，被追殺，幾經苦難，甚至險些害死了安墨瑕與何蓮，他的牙關咬得格格作響。眼前這一個人，他知道自己愛他，不會改變，但也曉得自己同時又恨著他，不會改變。他不知該如何對待他。然而就在此時，顏若朝突然身子一晃，在淩翎麵前跪下了。
淩翎吃了一驚，順手去扶，他卻接著整個人都歪倒下去，淩翎觸及他的身子，卻被燙得陡然縮手。他急叫道：“若朝？？你怎麼了？！”
郝文在一旁看得明白，低聲道：“他……腿上不僅重傷，身上恐怕也有內傷未愈，適才卻那樣胡來，連運真氣，施展輕功步法和操線絕技，眼下氣脈逆流，恐怕……”他歎了一聲，別開臉去。魏青鸞連忙攥緊了他的手。雖然得知了金翎客的真身，但誰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欣喜之情，倒是臉上的愁緒，各各多了幾分。
顏若朝躺在淩翎的懷裏，逆流的氣息令他幾乎有些神誌不清了，卻仍然笑著，撫上淩翎地臉頰，說道：“翎，莫擔心，這是報應。我若能待自己坦誠一些，也不至於今日。……”
“我太自負，也太驕傲，因此不能容忍，這樣的自己竟然會歡喜上一名男子……我發下重誓，不僅要除掉你，還要令你身敗名裂……我以為這樣做，就可以令自己忘記你……哈哈，當真可笑！”
“我想把你關在這滿是金翎客盜取的物件的山窟中，若有人尋到這山窟，這些證物教你百口莫辯；若尋不到，困在這山窟裏也終能困死你……但最終我的腳他不聽使喚，我的心也不聽使喚，它們都叫我救你，我的腦子裏卻還是想著殺你……”
淩翎默默地不說一句話。他想起那日焚梟宴成堆的屍山之間，有人的脖頸被細絲齊齊勒斷。他問道：“你是因為曉得了我偶爾會用銀針，所以才用銀線殺人麼？”
顏若朝沒有回答，不曉得是沒有聽見還是不願回答，淩翎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他喃喃地說道：“我恨透了我這無謂的驕傲，但若沒有了驕傲，我還能有什麼呢？”
淩翎抱緊了顏若朝，有冰涼的淚水砸落手心，他聽見顏若朝說道：“翎，我想要殺了你。我是真的想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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