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廟。
“林清、蕭岑,你們可算暫時平安了!”一個稍微年長的穿著褐色粗布長衫的男子從夫子廟的石牌後麵轉了出來,對著那兩個“革命黨”,報以一聲朗笑。
“這位小姐是……”那男子的目光轉向了爰儀的方向。
“秦淮公館的名媛,南京頭牌交際花,林爰儀。”喚作林清的青衫男子道。
“你好。”爰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準備和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握手。
然而那男子的笑容卻頓時僵住了,他幹咳了兩聲,不屑地看了一眼林爰儀:“對不起,我顧某人從不和你們這種人打交道。”
“嗬嗬,是嗎?”爰儀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清冷的目光投向另一邊,“那顧先生又怎知我是哪種人呢?今日若不是爰儀,想必您也見不著林先生和蕭先生了吧?”
“是她救了你們?”姓顧的男子有些懷疑地看向那被爰儀救下的兩個“革命黨”。
林清、蕭岑不約而同地重重點下了頭。
“那她可不能留著!”顧先生的語氣裏摻雜著強烈的怒火,“這個女人,會害死我們大家的!”說著他掏出了一支手槍,上好了膛,對準爰儀。
爰儀轉過頭看著他的槍口,麵上絲毫沒有懼色。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似乎在等著他開槍……
不過是一死而已……
不過是再等十八年而已……
隻是那時,等她找到冥,可能他已經老了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難道世間的輪回注定她要和冥永遠錯過嗎?
顧先生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拿槍指著的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在乎生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爰儀輕歎出聲。
顧先生嘴角抖了抖,似乎有些動容,他想說點什麼,但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他便又將拿著槍的手握緊了些。林清、蕭岑想上前阻止,但一想到顧先生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這個女人確實是個危險的存在,他們就隻好作罷,站在一旁圍觀。
“放了她!”一個沉鬱俊朗的男聲在顧先生的身後出現。
林清、蕭岑轉頭,看見陸子軒拿著槍對著顧先生的後腦。爰儀的眼神,隨著那聲音響起的時刻,驀地一亮。
是他!
“子軒,你這是做什麼?”顧先生強忍著怒氣對拿槍指著他後腦的人道。
“顧師傅,請你放了她,算子軒求你!”陸子軒的聲音猛然抬高,拿槍的手也抖了抖。
“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顧先生問。
“我和她,沒有關係。”
爰儀看著陸子軒的目光瞬時有些黯淡。
“那你憑什麼要我放了她?”
“因為,因為……她救過我……”陸子軒有些語無倫次,待鎮定下來,就又指著旁邊的林清和蕭岑道,“她,她不僅救過我,還救了林清和蕭岑……”
這一世,她幾時救過他?爰儀有些迷茫,但嘴角卻微微上揚了一下。
“胡說!”顧先生怒斥一聲,不等陸子軒回話,他卻已經放下了對著爰儀的槍。
“看在子軒的麵子上,我今天就放了你,但倘若你敢對外泄露半點我們的身份,我顧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口裏雖然說著狠話,但眼睛裏已然露出了笑意。顯然這個妖媚的女人,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壞人。
陸子軒也放下了槍,眼光對上了她的。
“沒想到,你我再見,卻是這樣的情形。謝謝你。”爰儀輕聲開口。
“我也沒想到。”陸子軒的語氣明顯比上次見她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