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爰儀向著走過來的燕王盈盈一拜。
“爰儀，”燕王執起麵前女子的手，“本王榮幸，今生能夠有你相伴。”
方才朱允炆和爰儀的後半截對話，燕王早已全數聽見。
他未曾想，他一心想著的女子，原來也在想著他。爰儀待他，一直若即若離，他心裏其實是不確定爰儀對他是否有心的。可是當他聽見她親口說出來，他便越發覺得上天實在厚待他。
“殿下，我……”爰儀心緒複雜，欲要說些什麼，然而礙於朱允炆在場，便不好多言。
“侄兒，不打擾皇叔了。”朱允炆看見此情景，自覺不好多待下去，便悻悻離開了禦花園。
此時，月已上中宵了。月色柔和如水，灑在禦花園裏，花草樹木盡皆披上了一層輕紗。微風拂動，花草也翩然搖曳了起來。
禦花園涼亭之下的兩個人，默默對峙著，良久過去，始終未發一言。
他們彼此的心事，都很複雜吧。
爰儀從燕王手裏縮回了自己的手。
此舉引起了朱棣一陣訝異。他深邃的目光望進了爰儀清冷的眸子。
那裏，似乎寫著一種清透的淡然。
那淡然，昭示著她對他的無心。
那淡然，也讓朱棣莫名地不安起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既然已經表露了心跡，如今他願意執手帶著這個女子走入他的生命和生活，她的眼裏卻是淡漠如斯，難道現在她不是應該和他緊緊相擁、彼此訴說心語嗎？
“王爺，爰儀不能。”半晌，爰儀終是吐出了一句話。
“為何不能？”朱棣顯然不知曉爰儀的意思，“難道，你害怕自己身份卑微，不夠資格做本王的王妃嗎？”
“燕王殿下的王妃，永遠都隻有徐倚清徐大小姐一個，燕王妃的位置，也隻能是她的！”爰儀的一句話，道出了朱棣的難處。
的確，正是因為爰儀說了她不會做第二個“季淑妃”的話，朱棣便以為她是想做正妃。但爰儀的身份，確實夠不上做王妃的資格。
糟糠之妻不下堂。徐倚清自嫁入燕王府，一直秉守婦道，持家有功，為人賢良淑德，未有半分逾越，就是對待朱棣的側妃和姬妾們，也是溫良和善。朱棣雖然不愛徐倚清，但在他的心裏，徐倚清正妃的地位是無法動搖的。
哪怕是爰儀，哪怕是這個他的紅顏知己，哪怕是這個他愛上的女人，亦不能夠動心思要去將徐倚清拉下正妃的位置。
也幸好爰儀並不是那種貪慕名利的人。她自是不會對朱棣說她要做正妃的話。否則，朱棣恐怕要後悔錯認了這個知己。
隻見朱棣嘴角抽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終於未說出來。
真好，他相中的這個女子，沒有讓他失望。
他心裏此時感到極為欣慰。
“殿下，你一直視爰儀為知己，我們，可以一直做知己嗎？”見朱棣久久沒有說話，爰儀忍不住先問出了聲。
知己？她隻想做他的知己嗎？
這句話，著實讓朱棣吃驚不小。
他怔怔看向爰儀，深邃的眼光裏寫著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不願意嫁給本王嗎？”
“是的，王爺。爰儀不能嫁給你，也不願意嫁給你。”爰儀沒有一絲猶疑，鎮定地說道。
“可你剛才對允炆說的話……”
“那些都是假的！”朱棣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爰儀一聲喝斷。
爰儀頓了口氣：“剛才那些話，都是騙長孫殿下的。爰儀不願意看到長孫殿下受到的傷害太深……”
“所以你就忍心騙本王了嗎？”朱棣質問著。
“不是，”爰儀的鼻子倏然一酸，她眉心緊皺，無奈地道，“王爺，爰儀不願意騙任何人，更不願意騙自己。其實爰儀心裏是有著一個人的，爰儀永生永世，都隻能愛上那個人……王爺，你雄才偉略，難道願意娶一個‘活死人’回家嗎？”
“什麼‘活死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朱棣激動地用雙手扣住爰儀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可怕，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子所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