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年年春歸後,愛忍風流憑此意,心事全冷透。待天涯望斷後,閑愁又添幾許,月波凝成一星水珠,殘燭之後,憐香詩酒瘦。簫笛關山又吹多情柳,殘花未葬,先葬自心愁。
夢裏,爰儀看到了前世的情景。
她看到了她和慕容冥的初遇的意外,看到了她和慕容冥桃園定情的生死纏綿,看到了慕容冥深夜到畫堂給她寄了溫情……她也看到了慕容冥為了趕赴和她的婚期,不惜浴血奮戰,堅定地走到她身邊時那樣觸目驚心的痛;她更看到了慕容冥身體未及複原,在“畫堂春”庭院裏打鬥的那一天,秋風掃落葉,血灑秦淮畫堂、慕容冥死時她從心底生出的那種痛徹心扉的絕望……
她身穿大紅的嫁衣,決絕地跳下懸崖,去尋找和追隨她的冥……
這一切的一切,刻骨銘心。是她永生都不可能磨滅的記憶……
“小師傅,小師傅……”
清早,天公總算收了向著人間潑水的盆子。雨住天晴,映著晨露,燕王府庭院莊嚴之下多了一絲灑脫。王府花園裏遍植著的花草樹木,沐浴了一夜的甘露,此時正生機勃勃地迎著晨曦,花葉之上未幹的雨珠閃爍著一陣一陣耀眼奪目的光彩。煞是好看。
瓏兒巧妙地躲開燕王府的守衛,爬進了燕王府正院的內室。
燕王已經不在。
守在爰儀旁邊的兩個侍女經過自家王爺要照料床上這個昏迷的女子讓她們熬藥燒水煮茶一夜的折騰,此時也早已困倦得打起了瞌睡。
瓏兒跳到燕王的床榻上,在床上爰儀身邊的空擋處站穩腳步,一聲聲地低喚著爰儀。
沉睡著的爰儀聽到了瓏兒的呼喚,眼皮動了動,她似乎在努力著如何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噢,燕王府找來的大夫也這麼沒用呀?”瓏兒見爰儀在夢中掙紮著,忍不住垂頭喪氣地喃喃著,“怎麼連你也治不好,真是的……”
“哎呀,小師傅,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嗎?以後幹脆自己治療自己得了!”瓏兒想起什麼,一時興奮得手舞足蹈,“哈哈哈,就是的,以後要自己治自己!嘻嘻……”
“冥!冥!”爰儀從夢裏突然叫出聲來,閉著眼睛躺在枕頭上的頭不停地搖晃著。瓏兒一看,立時把前一刻的興奮之情也看沒了。
爰儀的這一叫,也陡然驚醒了那兩個打瞌睡的侍女。
“狐……狐狸……”其中一個侍女睡眼惺忪地指著瓏兒說著。
瓏兒一驚,頓了頓,立時反應過來,急忙鑽進爰儀的被窩藏好。
“哪裏……哪裏有……有狐狸?”另外一個侍女也睜開了眼睛,腦海裏全無意識地胡亂問著。
“有啊……就在那裏……”看到瓏兒的那個侍女揉著眼睛,仍然指著瓏兒剛才站立的位置,肯定地說著。
另一個侍女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床上除了仍在沉睡的爰儀,空蕩蕩的一片,卻哪裏有什麼狐狸?
“沒有啊,我看你是眼花了吧?!”她拍了一下旁邊侍女的腦袋,嗔責怪道。
“你才眼花了呢!”頭上被拍了一下,前麵的侍女立時清醒了過來。她一邊罵著拍她頭的侍女一邊睜大眼睛往床上看去。
然而,那裏空蕩蕩的一片。
她不敢相信似的,又揉了揉眼睛,再次一看,仍然沒有狐狸。
“咦,難道真是我眼花了?”她奇怪地說著,“明明剛才還在這裏的……難道,難道我看到的是妖怪、一溜煙就消失了不成?”
“我看你啊,是睡多了,做夢看見狐狸呢!”另一個侍女鄙夷地說著指指窗外晴朗的天空,“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裏會有什麼狐狸啊妖怪啊的?哼!”
“沒有就沒有嘛,你得意什麼?”看見狐狸的侍女極為不滿,“好了,咱們快去給這姑娘煎早上要吃的藥吧,不然王爺回來,可有我們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