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降下,年關已近。
春節來臨,皇宮裏照樣要大肆慶祝一番。
大年初一這天,洪武皇上朱元璋頒下聖旨,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徐軒冥也在被赦免之列。
當日,徐軒冥擅闖晉王府邸,朱棡不久之後就將他關押到了天牢之中。朱棡本欲尋個時機毒害徐軒冥,然而燕王朱棣上本啟奏朱元璋,求朱元璋網開一麵。
徐軒冥夜闖晉王府邸,乃是為了救人,朱元璋雖然年邁,卻並不昏庸,他念在徐家功勳蓋朝的份上,準了燕王的奏本。
但朱元璋也懂得其中的王道,如若他直接下旨赦免徐軒冥,必定會讓徐輝祖、徐增壽等徐家的一幹人等洋洋得意,以為皇室不敢得罪他們徐家,是以朱元璋就下了詔書,大赦天下,讓徐家得沐皇恩的同時亦不能太過張揚。
早上朱元璋的詔書才下,白天小超就陪著爰儀一同到天牢去接徐軒冥。
徐軒冥的臉色比之從前憔悴了不少,爰儀看見他的時候,心裏不由地疼了一疼。
當她為徐軒冥換下囚服,梳理好鬢發、刮去腮巴上長出的足以紮到手的胡子時,燕王也到了。
燕王是來看徐軒冥出獄的。
“屬下,謝過殿下救命之恩!”徐軒冥跪倒在地,向朱棣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朱棣抬眼間,深邃的目光瞟了瞟站在徐軒冥身側的爰儀。
大年初一,要接徐軒冥出獄,爰儀也換了一身幹淨喜慶的衣服,不再是素白,而是鵝黃的繡花襖裙,外麵罩了一件金紅的罩衫,頭上插著朱棣贈予的那支“蝶戀花”釵,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容。
朱棣看著這個依舊風華絕代的女子,輕輕歎了口氣,扶起地上的徐軒冥:“不用謝本王,救你的是爰儀,你好好謝謝她吧。如果沒有她,本王也沒有決心上表給父皇曆數了三王兄的罪行。”
徐軒冥站起身來,轉過頭去,深深看向身側的女子。爰儀比之幾個月前,顯然消瘦了許多。
為伊消得人憔悴。
徐軒冥忽而有些不忍,眉心一皺,他緊緊握住了女子的手:“爰兒,你又受苦了。”
爰儀輕輕一笑,緩緩搖了搖頭,她沒有對徐軒冥說什麼,而是走到了朱棣跟前:“殿下剛才說,你上書給皇上曆數了晉王殿下的罪行?”
朱棣點點頭:“可惜沒有證據,父皇沒有辦他。本王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爰儀謝謝王爺!”爰儀淺淺福身,“王爺的恩德,爰儀此生,定不相忘!”
“等這個年後,本王一定為你們主持婚事!”燕王從心底真誠地說著,“隻是,本王希望你們還能繼續留在本王的身邊!”
是啊,他已經將“蝶戀花”親手交給了爰儀,他已經決定放手,成全麵前這兩個人的天作之合了。然而,他終是不希望爰儀和徐軒冥離他而去的。
這兩個人,是對他最為忠心和知心的人。他貴為王侯,每日遊曆於風刀霜劍的朝廷宮廷權位爭鬥之中,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比之常人已經少了許多快樂,如若連他身邊能把他當成朋友的人也離開他,他真的會覺得很孤單。
那日,爰儀跪地求他之時,他便已經看出爰儀的想法。爰儀想要和徐軒冥一同遠離塵世、歸隱田園。
可他,並不想他們就此離開。
所以,他選擇成全他們,他期許著他們能為他留下,同他一起麵對朝堂裏的風霜雨雪。
“殿下,”徐軒冥蹙了蹙眉,篤定地道,“屬下從未想過要離開王爺!”
“王爺為我和冥主持婚事,此話當真?”爰儀舒心一笑,“既是如此,冥不走,爰儀也不會走!爰儀會做殿下一輩子的知己!”
“好。”燕王欣慰地笑了笑,“不過眼下本王還有件事要問問你這個知己的意思。”
爰儀挽著徐軒冥的胳膊:“王爺但講無妨。”
“大哥薨逝還不滿一年,父皇表麵雖然平靜,但內心卻仍然沉浸在悲傷之中。今日春節,本王盤算著要送父皇什麼賀禮才好……爰儀可有什麼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