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公館,後門口。
“子軒!”爰儀剛從樓上下來,還未出得秦淮公館的後門,就遠遠看到了陸子軒的身影,她興奮地小跑到了陸子軒麵前,輕輕一笑,“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報社和聖保羅教堂的事情都忙完了?”
“早嗎?”陸子軒摸摸鼻子,抬頭望了望天色,眨眨眼道,“我以前不也是這個時候來的嗎?報社和教堂裏的事情,不每天都那樣……眼下時局雖緊,但還不至於讓我連空閑的時間都沒有吧?”
“好了,”爰儀巧笑了開,“就當我記差了時辰還不成嗎?”
“傻丫頭。”陸子軒抬手,輕輕刮了刮麵前佳人的鼻子,極盡寵溺之味,“今天想我沒有?”
“你猜猜?”爰儀努了努嘴巴。
陸子軒抬頭看了看天,往前踱了幾步,眼珠一轉,他調笑起爰儀:“哎呀,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陸爺我可是不知道的!”說著他還有意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爰儀知曉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玩笑,心下一動,她趁著陸子軒不襲防,輕輕在陸子軒的側臉上落下一吻。
陸子軒怔愣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正要躲開的爰儀的手。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陸子軒的眼光緊緊盯在爰儀精致的臉上,深情地輕聲說道,“我很喜歡這個答案。不過……我還沒有要夠……”說著他便低下了頭去,欲要往麵前女子嫣紅的唇上吻去……
“陸子軒!你在做什麼?!”突然地,一聲大喝從他後麵響起。
陸子軒聞聲,立時止住了動作,抬起頭,轉過目光朝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眼光過處,隔著十來米的距離,陸子軒直直望到了對麵街邊的一棵樹底下。
那裏,站著一個老頭。
佝僂著背、滿臉皺紋、眼光渾濁卻炯炯有神的老頭。
“爹……”陸子軒詫異喊出聲來,“你怎麼來了?”
爰儀被陸子軒的這個稱呼驚詫到,她清冷的目光瞬時也投到了那個老頭的身上。
這就是陸子軒的爹嗎?
爰儀曾經聽梅姨娘說過陸子軒的家裏有個病重的父親。她一直想找個機會詢問陸子軒,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問呢,怎麼陸子軒的父親就找到“秦淮公館”來了?
一時間,爰儀隻覺訝異萬分。
但見那個老頭從身邊的大樹上折下一根細長的樹枝,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來,舉起手來,枝條不由分手地就朝著陸子軒的身上抽了過來。
爰儀見此,慌忙將陸子軒推開,讓老頭的枝條抽了個空。
“陸伯伯,子軒是你的兒子呀!你怎麼能打他呢?”爰儀護在陸子軒身前,皺起眉頭,朝著陸老爹喊道。
“混賬小子!你爹我白養你、白疼你了!”老頭不理會爰儀的話,他一把推開爰儀,狠狠地罵了一聲,繼續揚起手中的樹枝往陸子軒的方向抽過去,“我養你、疼你二十幾年,是為了讓你報效家國,你卻拿著錢來這裏玩女人,看我怎麼打死你!”
“爹,你聽我說啊!”陸子軒隔手擋開陸天佑抽他的樹枝,大叫出聲。
陸子軒長這麼大,他的父親從來沒有打過他。今天是怎麼了?為何爹爹會尋到“秦淮公館”來?為何不聽他的解釋就要抽打他?這還是他所認識的父親嗎?!
“爹,不管你是聽誰說了我在這裏才過來找我的,但我絕對沒有用錢來捧女人,你聽我解釋行不行?!”陸子軒的聲音更高揚了幾分,他試圖著用大聲喚回父親的理智。
但誰知陸天佑氣上心頭,卻哪裏會給陸子軒解釋的機會?他不由分說地仍然抽打著陸子軒:“你有錢不花在正道上,你用來玩女人,你說,你能玩得起什麼?!你說,你在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錢?”陸天佑手裏枝條的一頭指向了爰儀的方向。
不知廉恥……
爰儀聞言,驀地深吸一口氣。
她雖然出身風塵,但還不至於可以用“不知廉恥”四個字來形容。她可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陸子軒的爹居然這樣說她……
她一時竟覺得這委屈受得莫名其妙了些。
“爹,你能不能先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陸子軒伸手一把握住了陸天佑複要繼續抽向他的樹枝。
“好,好,我讓你說!”陸老爹畢竟年邁,卻哪裏是年輕力壯的陸子軒的對手,他見陸子軒從他手裏搶過樹枝扔到地上後,便也頹唐地坐到了路邊,“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花樣兒來!這種地方,會有什麼好女人?她們都是衝著你的錢來的,臭小子!”
好在“秦淮公館”的後門外向來鮮少有行人經過,要不然給別人看到剛才這一幕情形,爰儀怕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秦淮公館”向來就是個是非之地,來這裏埋伏著等待采集社會八卦新聞的記者一向很多。如果讓那些隱秘的記者知道有個老頭來“秦淮公館”向這裏的頭牌林爰儀要兒子的話,爰儀恐怕又要上花邊新聞的頭版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