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要難過了。”小翠的房間裏,爰儀低著頭趴在桌上回想著剛才的事情,小翠眼見爰儀難過,便輕輕拍著爰儀的脊背,安慰著爰儀。
小翠以為,爰儀是因為被小芳馨霸占了房間、動用了東西而難過,然而,她卻不知道,爰儀乃是因為對小芳馨的事情無法釋懷而憂思。
雖然說,她已經決定將小芳馨和淺墨劃開來看,但小芳馨總是有著淺墨的長相,爰儀是真的可憐她、同情她!
“小姐,梅姨娘已經吩咐過,說給你換個房間了。”見爰儀不做聲,小翠又補充著道,“那天小芳馨去向姨娘申請房間,姨娘本來說另給她一個房間的,可她就是看上了小姐你的屋子……所以我就把你的東西都搬出來了……”
東西都搬出來了?
爰儀立時想到了什麼,她忽然抓住小翠的手問道:“我的匣子呢?我的匣子在哪裏?”
所有的東西,爰儀都可以給小芳馨。
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錦繡衣裳……全是身外之物,爰儀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惟獨,那個匣子……
那個裝著將邪劍、“蝶戀花”釵子和慕容冥青衫的匣子……
那些都是爰儀最為珍愛的東西,爰儀絕不能丟下那個匣子!
“是這個吧?”小翠掙脫爰儀的手,折身從她自己的櫃子裏拿出一個鏤刻著古舊花紋的精致的匣子。
“對,就是這個!”爰儀的眼神忽然亮了開,她驀地從小翠手裏接過匣子擱置到桌上,就要從手袋裏去拿鑰匙打開匣子。
“小姐,這是什麼東西啊?”小翠從來沒有見過爰儀的這個匣子。
爰儀一直將這個匣子視作她生命裏最寶貴的東西,在沒有遇到冥的轉世前,一直都是這個匣子裏的東西支撐著她的精神,讓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孤單而寂寞的失眠的黑夜的。她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拿出過這個匣子,因為她不想讓人起疑。是以就連貼身伺候了爰儀好些年的小翠都沒有見過這個匣子。
小翠是那天去給爰儀收拾東西,從爰儀衣櫃中隱秘的角落裏找出來的。
小翠心想,爰儀將這個東西藏得隱秘,這一定是爰儀極為看重的物品,於是她便將這個匣子也帶了出來。
“這是……”爰儀猶疑著將鑰匙插進了匣子的鎖眼裏,“這是對我而言,最為重要的東西……”
也罷,讓小翠知道也無妨。畢竟這個東西跟了爰儀許多年,這個秘密藏在爰儀的心底也已多年,這個匣子裏的故事……有時候也會壓得她自己喘息不過來……既然小翠有興趣,那爰儀也不介意告訴小翠這個匣子裏的故事……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願意同自己分享快樂、分擔痛苦,也是一件幸事。
既然最好的姐妹已經背棄了她,爰儀寧願把這個貼身服侍了自己許多年的丫頭視作一個全新的親人。有親人在畔,就算有再多的苦難,想來爰儀也都不怕了……
什麼小芳馨的背叛,管她呢!什麼榮華富貴、金錢名利,由他呢!爰儀再也不想在乎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了!她現在隻想要有一個人,陪她說說話,讓她不至於在過完快樂的中秋之後要承受墮落到地獄的冰冷和痛苦!
“哐當”一聲輕響,鎖打了開。
爰儀的雙手撫過匣蓋,輕輕將匣子打了開來。
“蝶戀花”釵的光澤首先四溢而出,灼痛了小翠的雙眼,小翠急忙閉起眼睛,抬手擋在額前。
光芒漸漸平淡,爰儀拉過小翠的手,示意她睜開眼睛去看匣子裏的東西。
是嗬,小翠,是爰儀目前在秦淮公館裏,唯一完全信任的人了。爰儀願意讓小翠和她一起分享匣子裏的故事。
“小姐,這支釵子……好漂亮……”小翠“嘖嘖”讚歎出聲,“是古物吧?是小姐的傳家之寶?”
爰儀緩緩點下了頭:“不止是古物,它裏麵還蘊含了一個故事……隻不過,這不是我的傳家之寶……”
如果誰能夠擁有明代永樂帝親自命人打造的珠釵作為傳家之寶,那豈不是要轟動一時的麼?如果這個釵子當真現世,爰儀卻不知道要引起多少“心存叵測”的人的注意了!
“什麼故事?”小翠突然來了興趣,她拉住爰儀的手,“小姐快給我講講!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小姐每次給我講的故事……都是那麼新奇的!”
是嗬,爰儀帶著三生的記憶,閱曆自然比尋常人多些,從前她總會給小翠講一些她記憶裏的事情。雖然說是“故事”,但卻是爰儀真正的所見所聞。那些“故事”,有許多都是世人不曾流傳下來的,小翠聞所未聞,是以就會覺得很是新奇,從而還對爰儀產生了許多欽佩之情。
“其實,這匣子裏麵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它的故事。”爰儀緩緩笑開,“但是你既然喜歡‘蝶戀花’釵,我就給你講講這裏麵的故事吧……”